雪绡的内心,是难受的。
可是也没办法,她知道少主的意思,却也晓得有些事是无力改变。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祈祷。
但愿老天有眼,能够眷顾可怜人。
然而老天眷不眷顾可怜人不知道,这府上的日子是注定不太平。
下界,更是不安。
白玉郎和常无常下界的同时,王城迎来了素鹤的回归,以及一身是血,浑浑噩噩的弦歌月。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问也不说。
只是拖着带血的刀,双眼空洞没有焦距的往回走。凡阻挡者,无不惨死其刀下。
这一路,当真是遇神杀神,佛挡杀佛。
连着魔界的大军都自发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无一人敢阻拦其进城。
勇王还未从素鹤回归的高兴中缓过来,转头便看到自家弟弟是这么个模样回来,顿时一颗心沉到底。
丢了众人就要上前问问怎么回事,亏得素鹤眼疾手快,这才没做了刀下亡魂。
惊恐之余,不禁侧眸。
喊到:「老四,你又要砍我?」
然弦歌月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勇王又气又急,挣扎着就要问个因为所以。素鹤叹了口气,瞥了眼安心看热闹的人,道:「有什么话,等退兵之后再说吧。」
说罢,就见他迎着弦歌月的大刀直上。
弦歌月眼前一片漆黑虚无,看不到众人,看不到城池。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来。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回来。
与男人的一战,终究是他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从男人的口中得知,原来她不过是个可怜人。一个从小被谎言包围被利用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她打心里将男人视为丰碑里程。
而男人,视之为棋子。
自己以为她对自己多少有些许不一样,所以当初才会让云雀带出消息,告诉自己真相,让自己为她报仇。
殊不知,这只不过她报复男人的手段。
自己,说白了也是棋子。
从小,他以为是弦不樾的冷落才造就了她的喜怒无常以及对所有人的仇视。因为宫里女人的不安分,使她很委屈。
他为了给她出气,处处和弦不樾对着干,与兄弟不和,朝中惹事,朝下放、浪。
大了,他发觉事情和她说的不一样。
但是,为了她,还是选择顺从。
久了,才知欲望就是个无底洞。无非怎么做,都有满足不了的时候。
他开始连她也不待见,她让他以杀证道他就杀,起码那些人死前,那一捧血……是热的。
不像有的人,怎样都是冰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放不下。
世间女人万万千,环肥燕瘦样样有。可生养自己的人,只有一个。
尽管她不是个好人,尽管她一身沾满罪恶。
可他以为,她多少待自己是不同。
然他不知道,原来他自始自终是棋子。
一枚她用性命做赌注,只为将对方一军的杀招。
而他,豁出性命却在男人手下走不出十招。有三招是让的,还有七招是送的。以为自己有能力一较高低,却原来是场笑话。
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那时,拂清风会那样看自己。
如今想想,自己可不就跟傻子一样。
上窜下跳,丢人现眼。
呵呵呵,丢人现眼啊。
他想着想着,全是男人说的话,全是过往的种种。后
来,他的世界就塌了,黑了,再也看不到光明。
而男人,消失了。
他不知道是男人突然心软,想起世上还有个东西叫血溶于水?还是太弱的自己,不足以杀,那样,会脏了手。
又或者,有事离开。
总之,他就那样出来了。
没有王城没了依托,这一身都太过扎眼。有太多的人要他死,看不见的他,有太多的仇敌。
于是,这一路他就这么踏过来。
身上血,厚的浸透所有。
浓重的腥味,令人作呕。
但好在,他不仅仅是看不到,他还不听到。
死一般寂静,死一般的虚无。
靠着火一般的温热,他才能清楚的感知自己还活着。
突然,他觉得如此挺好。
看不到,不需要负罪。
听不到,不需要痛苦。
忽的,一股可怕的威压袭来。
他体内那颗嗜血的心,近乎疯狂的跳动,呐喊,澎湃的杀念鼓荡而出,遍卷方圆数十里。
勇王大惊失色,忙喊到:「众人快撤。」
可惜,还是迟了。
一瞬间,上千将士毙命。
所有的血气,都被他吸取殆尽。
他的眼,也有了异样的光芒。
就在他要再下杀手时,周遭顿时凝结。他动不了,也挣扎不得,体内真元无法调动一丝。
而他,如同溺水的人。
静静的等待着水位漫过脖子,再将他完整吞噬。
忽觉背后有人逼近,然还来不及作反应,便彻底陷入黑暗。身体,在这一刻,幽幽的无限下沉。
勇王看到人被打昏,忙挤过来,担忧道:「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会成这样?
他的眼……」
素鹤打断了问话,将人递给他,道:「此事回去慢慢说,你先带大军退到下一个小镇,在那里等着。」
「行吗?」勇王懂其意,但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忍不住问一嘴,事实上大军情况并不乐观。q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