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尹和浥轻尘打着火把,来到取水之地。
不大的地方,墓围式的水井。数排青砖,已经布满青苔,还有岁月的打磨痕迹。
由槐尹扶着,她小心走到井边,俯身查看。
井水不多,色青略浊,显得有些许浓厚之感,抬头又看向附近:“你确定附近没有别的水源了吗?”
槐尹颔首,周围他都找过,确实没有:“你看出了什么?”
浥轻尘撑着膝盖起身,指着天幕:“你看。”
“什么?”黑漆漆的,看啥?
“天际三光尽掩,地载五阴覆生。谓之,三绝覆阴阵。”
“三光我懂,可是五阴怎么来的?”
“你看此处地势低洼,泥土湿润,阵中草木,尽皆质软。”
“……嗯,不懂。”槐尹只觉听的脑袋发懵,这都啥跟啥?
浥轻尘看了他一眼,道:“花草之木,是为阴木。
低洼湿润之土,谓之阴土。
积雨接露,乃是阴.水。”
“那也才三阴啊?”槐尹掰着指头道。
“这是什么?”浥轻尘举着火把晃了晃。
“火把啊。”这不是废话吗?
“太阳之火乃为阳火,而照明之火则系阴火。”
“金呢?”放眼周遭并无什么金啊银啊的。
浥轻尘转身,将火把递给槐尹,探手向井中,登时一枚金簪破水而出。
握着金簪,递与槐尹看:“性软静洁,是为阴金。
如此,五阴再配以方位,便成此阵。”
槐尹怔了怔,指着金簪道:“那还等什么?毁了它,咱们离开这鬼地方。”
“哪儿那么简单,三光不出,我们是如何也离不开这里的。”
“没别的办法?”
“嗯,三绝覆阴阵是杀阵,也是困阵。”
“既知五阴,也不能强破?”
“强行破阵之下,和你我二人之力不外乎战死。”浥轻尘扬手,收了金簪。
闻得如此回答,槐尹沉默良久,道:“三光不出,天无日月。可谓无阴无阳,为何阵中藤蔓草木仍可生生不灭?”
这点,他如何也想不通。
浥轻尘看着四下,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
“哦……唉?你怎么懂这些?”拆开来看,每个字他都知道。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啥意思了。
“我?也没什么,就是闲来多看了几本书,恰巧在书中看到这段。此等智慧非我所有,乃是圣贤前人所遗。
只是如今看这些的人不多了,故鲜少听人提起。”但忙忙仙海,知道的能人必不在少数。
既然说到是书中所见,那槐尹顿时也来了兴致,上前两步,试探性的道:“书上可有讲如何破阵?”
浥轻尘观他如此,怔了片刻,忍俊不禁的道:“托槐大哥的福,此事倒也一半一半。”
说罢,不忘抬起嫩葱比划比划。
槐尹被她闹了个脸红,颇不自在的道:“咳……说吧,啥福?”
浥轻尘正色道:“所谓有法有破,方位我大抵已知,只是三光要破,尚需槐大哥你配合。”
“成。”怎么做?
“所谓阴阳,亦不脱四时。五阴实系五行。
以坤土调和水、木,居五行而合先天八卦。
稍后劳你以冰封千里,分攻坤、坎双位。我再以四象琵琶引炎夏之焰,点离火,内外夹击,生门当现。”话语一落,立时琵琶在手。
“得,依你。”霎时银狼翻飞,刀芒走西,雄掌震北。
一时间,是夜冰霜,白练似雪。
吼道:“动手。”
浥轻尘,轻挑弦丝动九尘,内里银光作火莲。
松指一瞬,音声顿作热浪,如火龙咆哮奔南而去。
登时阵内天摇地晃,天幕有如琐碎的镜子,散落尘埃。
三绝覆阴阵,随即应声而破。
而白鹭童子见阵法被破,立刻回去报知三皇子。
纵观二人重见天日后,浥轻尘顾不得身上伤口裂开,便同槐尹小心进入林中隐去身形,唯恐被他人发现。
然行至一处竹林时,却有一女子拦路。
登时,槐尹和浥轻尘面面相觑。
“二位,要活命,便随我来。”女子一袭轻烟拢纱,气质婉约而卓立。虽是背影,仍可窥知其容貌不俗。
浥轻尘与槐尹对视一眼后,彼此心中已有答案,遂点头随女子离去。
等白鹭童子和三皇子赶来时,早已不知所踪。
“殿下,这……”按照回报,人理应往此地来了才对呀?
三皇子挥翅,稍作盘旋后,道:“白止,你将二人破阵的消息放出去。
余下的不用管,有人自然会动。”
“小的这就去办。”白鹭童子一个礼毕,人即遁入林中不见。
三皇子回到鄄溪台,看着流水环绕的竹屋,温语道:“阿霄,你仍是不肯见我吗?”
竹屋内,女子之声传出:“无泪不在,我与你,有何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