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寝殿出来时,就见同样是一身玄袍的太子还站在那。
燕从灵恍惚了下,这才意识到他和宁封离颇为相似。只不过一个已经裹上冬装,一个还是薄薄的秋衫。
“太子殿下。”
她有些意外地上前几步,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宁君瞻脾气不怎么好,从前摄政王身体康健之际还能管教一二,摄政王一病倒,这几年性情越发古怪。
吴皇后虽说温弱如水,对自己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却格外上心。只要涉及宁封离,不论事情大小巨细,有求必应。
也正是这位继后的态度,那些宫人们不敢因丧母轻视他。
所以,太子这趟很可能是被强按头了。
猜想着原因,燕从灵道,“王爷已经没事了,时候不早更深露重,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提着裙摆下了几个阶。
夜凉如水,身后安静无声,没有应话。
燕从灵回过脸。
从她这个视角,可以清晰望见宁封离那间寝殿。
影影绰绰的。
有螺髻鹅颈的女子俯身缓缓拨了灯。
豆大的一点孤灯摇曳着映在纱窗上,光亮如墨跃入白纸,和外头的凄凄冷夜隔成两方世界。
太子也站在那看着。
庭月黯淡,除却手上那盏玉兔宫灯还透着薄弱的光,这位年轻储君的玄色袍角几乎融进黑暗里。
她和太子算不上熟稔。
人家想在这里站着也没招。
“属下就先告辞了。”
转身还没走出几步,她忽地又被喊住。
“燕姑娘。”
对方站在另一侧,并没有靠的太近。
广袖暗纹流动,作为唯一光源的玉兔宫灯缓缓递了过来。
“夜深难行,带上这个吧。”
燕从灵愣了下,没有伸手去接,“这灯给属下……那殿下自己呢?”
要不是之前亲眼所见他对叶芙蕖图谋不轨。单从眼下两人孤男寡女来看,没有什么逾矩之处。
“孤夜路走多了,也不差这一趟,就算没有灯也能看得见,倒是燕姑娘……”
东西还是被送到她手上。
那只玉兔玲珑可爱,栩栩如生,不像是太子这样的人会带出门的。
君恩难辞,燕从灵低着头,只能看见对方玄色袖袍下的修长手指。宁君瞻格外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清寂夜风中隐有几分不真切。
“还没恭贺姑娘大喜,这盏灯便当是贺礼,不必归还了。”
“……多谢殿下。”
…
回时天蒙蒙亮。
燕从灵站在房门外,犹豫了片刻才抬脚进去。
新房内有些凌乱,原本挂在顶上的红绸团花散落下来,遗红满地。
一看就知,是那只狐狸在她不在时已经发过脾气。
不过,桌案上的那些酒水点心倒还完好无损。像极了只抓挠毛线团出气的猫,脾气不好但很懂事。
燕从灵吃了两块已经凉掉的桂花糕,拍拍手上碎屑,这才缓步走向那安静的罗帐,轻手掀起。
太子口中的暖帐美人她是没见过。
但眼前这暖帐美人画,她敢肯定,绝不逊色。
帐中光线昏暗。
他背对着,双目紧闭。
鸦青长发堆在枕间,身上那件亵衣依旧大敞着,大红锦被只掩到锁骨下,衬其如冰似玉风光旖旎。
但宽敞有力的臂膀又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个男狐狸。
燕从灵知道他没睡。
从自己脚步落进房门起,她就能感到对方气息变得急促。
脱下沾染夜露的外裳,她钻入被子,伸手去搂那劲瘦腰身。
“我冷……”
十七八岁的少女,声音是软的,身体也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