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练武场中,两道身影兔起鹘落,迅捷无比。
狄进硬接狄湘灵三锏,手臂酸麻,刚要避其锋芒,眼前只觉得一花,一根沉重的铜锏就如绣花针般,轻若无物地切入他的守势中,最终搭在肩头。
很显然,如果这一击落在胸口,势必是胸膛塌陷,一击毙命。
狄进垂下武器,略加思索,就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我胆怯了,明知亢龙锏最忌旧力回落时退避,还下意识的转为守势……”
狄湘灵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亢龙锏没有绝对的攻招,也没有绝对的守势,一切都在劲力起落之间,寻找独特的气机,何时把握住这个要点,何时才是真正入门,否则倒也不用强求,用五十六路秦家锏法便是。”
“‘上九,亢龙有悔’,创造出这套锏法的,绝对是文武双全,将经学融入武道之中!”
狄进默默感慨,古人的智慧实在不容小觑,倒也不灰心,将铜锏放回武器架上:“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午后准备去市集,雇一位书童。”
狄进家里是没有仆人的。
一方面是经济制约,毕竟姐弟俩有钱都换成书、肉和兵器了,另一方面则是不习惯那种雇佣的外仆在。
可现在入书院,如果连书童都没有,事事自己出面,不光让同窗看轻,还会严重浪费时间。
毕竟古代没有高效的通讯工具,书童存在的意义,很多时候就是办杂事,替主人节省精力,主人付雇钱,相当于后世的助理,倒也不算奴役人。
“雇一位书童,先观察半年,如果人不错,科举途中正好也带上……”
狄进有了计划,顺带问道:“姐,钱有妥善的安置地方了么?”
一说起这话题,狄湘灵就有些烦恼:“钱太多了,挺麻烦的!”
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
三千贯对于民间来说,绝对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了,以银两来计算的话,一两银子大约一贯钱,就是三千两银子,以官方的押箱运送,得三口大箱子;如果是铜钱,七百七十钱串成一贯,就是两百三十一万文,得十几辆马车运送过来。
而宋朝并不是银本位,银两银铤相当于后世的金条、贵重金属,铜钱才等同于人民币。
平常生活开销,不可能拿着金条出去买东西,商铺都是不认的,还是要用铜钱。
那两百三十一万文铜钱通过马车,送入家中,露了巨富,必然会被贼人惦记上,即便狄十一娘再有威望,也止不住有人铤而走险。
姐弟俩就在家守着钱,什么都不干了?
无奈之下,狄湘灵暂时只从雷家商会提了一百贯,其中五十贯作为入学晋阳书院的束脩,剩下的五十贯作为近来的日常开销。
“钱不能一次性取走,我们就与雷家牵扯到一起了,这是雷老虎希望看到的……”狄进并不奇怪,也有所准备:“那几家大户的情况,查清楚了么?”
狄湘灵哼了哼:“以王家举例,雷老虎是并州布行会首,王家族长想成为阳曲布行会首,却是在雷老虎商业对头的支持下……但孙子一丢,为了保住第三代的独苗,王家不得不交上赎钱,现在表面还强撑着,实际上已经没了机会!”
“还真是高端的商战啊!”
狄进眨了眨眼睛:“雷老虎什么时候当上五家行会的会首?是这一两年么?”
“不是!”狄湘灵摇头,“四五年前雷老虎就是五家行会的会首了,他入主的行会,外人都不敢招惹,若是愿意,十数家行会也能兼得,反倒是自己不愿了,就掌着五家最重要的……”
“那倒是奇怪了……”
狄进微微皱起眉头。
如雷老虎这类商人,第一桶金都不干净,但有了一定地位后,基本还是在商业规则下行事的,除非逼不得已,才会上演一系列朴实无华的商战操作。
但这几年雷老虎正是功成名就之际,对付一群远不如自己的当地大户,需要用绑架这样的法子么?
“从目前的接触上看,此人软硬兼施,手段了得,不是那种一味穷横霸道的角色,难道他不清楚,一旦这种事情败露,自己偌大的家业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何必这样冒险呢?还是说有什么依仗,有恃无恐……”
狄进想到这里,询问道:“雷老虎在官场上有什么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