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被褥上,公主府内一片喜悦,侍从们收拾了一间屋子,说是要给未来的驸马住。
纵然辛夷从皇帝刀下抢回了涂山淞,可皇家体面不可失,听从老宫人的安排,将他安置在外院的一间偏僻厢房。
那厢房离公主寝殿约半里地,这一夜,约莫着戌时左右,公主府里都熄了灯,辛夷提着裙子,从自己厢房里出来,环顾四下无人,偷偷溜进了厢房之中。
这几天,她白天忙着给涂山淞备药、煎药,晚上又跑去给他换药,着实辛苦。
因为是囚犯受伤,太医院不肯上好的药,辛夷便用刀子划伤了自己,逼迫春城去取了上好的药来。
可那么一点点伤,哪里能换来太多好药。
辛夷让花珠花露将自己一些首饰变卖,去宫外买了相同的药来,一时间,公主府上上下下都飘着药味儿。
花露捏着鼻子,皱着眉在烟雾缭绕之中问:
“公主,您不会真爱上那刺客涂山淞了吧!”
辛夷厚着脸,一边摇着扇子扇药,一边道:“我那纯粹是为了负责,你还小,你不懂!你伤了人家,你不治好人家怎么行?”
可到底是不是爱,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起他的时候,她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一想到要失去他,她就心里空洞洞的。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友爱吧!
窗外,一只老喜鹊扑扇着翅膀飞离枝头。
望着熟悉的房顶,淞心绪复杂,经过几天的熏陶,整个公主府都散发着浓浓的药味。这世上固然应该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可往往以德抱怨的情节最让人动情。
月光下,辛夷举着一盏灯,静静来到床前。望着双眼紧闭的人,她内心一阵感伤。
趴在床前,辛夷将灯火放置一边,道:
“这么漂亮的人,还好脸上的伤不深。”
说着,她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准备将现在的纱布拆去,换上新药。
涂山淞早已醒来,但他伤得太重,只是睁着眼睛看她。月色中,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骤然闪亮亮地盯着自己,将辛夷吓出一身冷汗。
“你醒了为什么不说话?人吓人真是吓死人你知道伐?”
“你到底是谁?”涂山淞缓缓开口道,无论是人们口中的传言,还是他曾经亲眼看到的辛夷,都是一个自私且残忍的人,不管发生怎样的变故,她都不会亲自半夜来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上药。
辛夷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开解他的纱布:“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总之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涂山淞又道:“为什么不杀我?”
叹了口气,辛夷皱眉道:“你们怎么老想着打打杀杀的,杀了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嘛。”
说完,她突然起了玩心,挑着嘴唇,凑近了涂山淞道:“更何况你生得这么好看。”
好看,对于青丘人来说,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涂山淞在青丘的时候,虽然皮囊算作上乘,灵气修为却实为下乘,他有些恼怒世人的肤浅,但自己却又好像实在拿不出别的东西来,便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辛夷摇了摇头,一时间戏精上身,她上前轻轻拉过他的手,两只手握住,抵在自己下巴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故作娇柔道:
“郎君,何必总是如此悲观呢,想一想你大难不死,公主又对你青睐有加,换做是别的男子,早高兴得睡不着觉了呀!”
少女前胸的温柔,让淞觉得一阵羞赧,慌张地将手抽回去,但又觉得不太保险,硬将手塞回了被子里。
这人从前小的时候还算正常,怎么几天没见这么放肆了?
摘开面上的纱布,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曾经那样白皙娇嫩的皮肤,如今破碎不堪,翻出一层一层的新肉,一道道长口子,上面结着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