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烛火下,卢玹脸孔铁青,目中流露出难以控制的愤恨和怒火。</p>
父女两个再不和睦,之前总还保留着最后的体面。</p>
今晚,终于彻底撕破脸,图穷匕见!</p>
父女两人,一个安然端坐,一个僵直站立,一高一矮,四目对视,对峙良久。到最后,到底还是卢玹败下阵来。</p>
“何至于此。”卢玹眼睛红了一红,泪水溢出眼角:“韶华,你我父女骨肉,何至于此。”</p>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目中没有半分笑意:“这些废话不也罢。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没有第三条。”</p>
“你还有一夜的时间,想清楚想明白。”</p>
“如果你按着本郡主的吩咐去做,以后这南阳王府还有你的容身之处。”</p>
“如果你不愿为周英求情,明日早上的公堂审问,也不必露面了。直接领着梅姨娘母子三人去范阳。本郡主会令亲兵护送你们一家四口回去。本郡主以后每年令人送些银子过去,不会让你们忍饥挨饿。”</p>
“退下吧!”</p>
似有千钧巨石堵在了嗓子眼里。</p>
卢玹额上青筋再次跳了起来。</p>
然而,对上那双冷凝锐利的眼眸,他心中颤了又颤,竟没勇气个不字。</p>
他木着脸转身,推开书房的门。</p>
正好对上陈瑾瑜难掩好奇的脸。</p>
卢玹嘴唇动了动,似想怒叱几句。可惜,四肢百骸的力气都似流去,根本无力可施。</p>
他自以为决绝地拂袖而去。</p>
啧啧!怎么像丧家之犬似的。</p>
陈舍人在心里腹诽吐槽一句,推门进了书房。一眼就见郡主神色安然地端坐,原本要出口的询问,便咽了回去:“已经晚了,郡主应该安歇了。”</p>
姜韶华伸了个懒腰,笑着起身:“忙了一日,确实有些累了。你也早些去睡,明一早就要审案,不得要忙到什么时候。”</p>
……</p>
此时,杨审理悄悄去求见陈长史。</p>
一关上门,杨审理就露出了苦脸:“陈长史,明日这命案到底该怎么审?”</p>
陈长史惜字如金:“秉公断案便可!”</p>
杨政头大如斗:“陈长史就别笑了。如果郡主要的是按大梁律断案,直接让崔县令开衙审案便可,何必特意让下官前来。”</p>
陈卓瞥杨政一眼:“你既然心里都清楚,还来问本长史做什么。”</p>
杨政长叹一声,又是一声苦笑:“还不是心存侥幸,想从陈长史这里寻个安慰。”</p>
“我们杨家,自曾祖父那一辈起,就掌刑事。厚厚的大梁律,有半数都是杨家人参与定制出来的。我杨政也算家学渊源,自就精通大梁律。”</p>
“郡主要做的事,不但违背了大梁律,还违背了世俗民情。这案子如果真按郡主的意思去审去断,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再掌刑房!”</p>
到后来,杨政竟是动了真感情,眼睛通红,眼泪都落下来了。</p>
这样的命案,是要写卷宗呈至朝廷刑部存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