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s一屁股在床边坐下:“你想轰我走?你想得美。我还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第一个月的工资都还没付呢。”
池小池不动声色地拉过被子,把luca有可能碰触到自己皮肤的部分遮挡在外:“那这件事就全仰赖tony老师啦。”
“……不要把你的烂摊子丢给我!”
话虽如此,可在事后,lucas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在这堆烂摊子里的作用。
池小池自己解决了这件事,虽然解决方式令他不敢恭维。
——主动引火,把火势烧到对方也无法控制的地步,随后上门挑衅,逼着对方自行解决,这并不在lucas的知识范围之内。
……但格外解气和刺激就是了。
出了星云娱乐的大厦,lucas心底里还是禁不住的兴奋,与他聊着天,谈到了英俊的宋致淮。
lucas看他们间有些火花,有意撮合,得到的却是池小池一句淡然的“我谁也不喜欢”。
这话说得凄凉,可经了池小池的嘴,就多了那么一层的玩世不恭,因此lucas也听不出他有几分真心。
他直觉,池小池可能有什么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
人都有好奇心,何况话唠嘴碎的lucas。
他试图打听:“你那什么的时候就没有一个幻想对象吗?也好给我立个模板啊。”
lucas这点话术在池小池面前果真是不够瞧。
他低声笑:“不能告诉你呀。”
……不说就不说,还不稀得听呢。
这样想着,lucas随意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微微一惊。
一个陌生的俊秀青年站在车后不远处,望着车远去的方向,神情有些哀伤。
可再往后视镜里看去,那倒影便水中月似的消散了。
lucas耸了耸肩,只当自己是看花了眼,一路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离开停车场后,lucas一边观察着窗外往来的车流,一边随口玩笑道:“我觉得你其实不需要经纪人。”
池小池把视线从窗外调转,对准了他。
lucas拨了拨后视镜上的小挂饰:“刚才明明该我说话的,你都不给我机会。那你花那么多钱养我干什么,养小白脸啊?”
池小池没说话。
lucas愈发觉得自己的推断有理:“我还记着呢,你选经纪人的标准,一要好看,二要嘴皮子利索……经纪人可不负责貌美如花。”
说着,他回头去看池小池,厚脸皮地笑道:“你是不是好我这口啊。”
“不是养小白脸。”池小池说,“是养一口活气。”
这话说得有点深,lucas呆了一下:“哈?”
“人活着总要有个理由吧。”池小池重新望向窗外,“上一个理由……已经不在了。我想再找个活着的理由,养一口活着的气。”
说着,他笑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好看,会说话,就够了。”
lucas眨巴眨巴眼睛,犹豫着要不要靠边停车,好好关心一下池小池的心理健康。
他听说前段时间,池小池养了十几年的狗因为得病,安乐·死了。
lucas心大,并不介意自己有可能是来顶宠物的缺的。
lucas知道有些人是把宠物当自己的家人看待的,用情极真。
而据他对池小池的了解,他并没有同年龄段的好友,圈内圈外,全部没有,简直像是圈出一片孤岛,把自己囚禁其中,不给自己任何希望。
lucas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玩乐之心,对池小池来说有着这么重大的意义。
可他又不确定,池小池是不是在耍他。
池小池演技实在太好,lucas知道自己道行尚浅,弄不透这小狐狸哪一套是真,哪一套是假。
他摸摸鼻尖:“嚯,你这么一说,我使命感油然而生啊。”
池小池抱臂笑:“好啊,有使命感是好事情。”
这番谈话,lucas以为自己会很快忘记。
但当池小池被坠落的吊灯砸到重伤入院,他带着一手血、坐在手术室外发呆时,思绪不自禁飘到了那个平淡无奇的上午,飘到那辆车里。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要签病危通知书,问能不能联系到池小池的父母。
lucas木木地摇了摇头:“我来。”
医生问:“你是他的朋友?”
lucas的手抖得厉害。
池小池从没说他是自己的朋友,一口一个“tony老师”,相当气人。
他与他,是经纪人和惹事精的关系,除此之外,还有一层关系。
……我是他的一口气呢。
签完通知书后,lucas重新坐回椅子上,握着血渍干涸的拳头,一下下地在心里使劲儿,幻想自己在为池小池注入一口又一口的活气儿。
再然后……
好像也没有什么然后了。
四年多的时光,就这么过来,他替池小池打理工作室,运营财产,坐了工作室的二把交椅。
要放在几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一只小狐狸卖命到这个程度,他肯定要唾对方一脸。
但事实是,池小池的确让他变成了更好的人。
lucas悠悠醒来时,落地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他的脸上,缕缕金线痒丝丝地拂过他的脸。
他眯了眯眼睛,刚伸了个懒腰,助理就敲了门,抱着一份文件推门而入:“lucas哥,你看一下这个。”
lucas自然地接过来,柔软的金发垂下来,盖住了一点眼睑。
助理笑道:“也不知道july哥现在在哪里度假呢。”
lucas捧着文件夹,想到了池小池从醒来后的种种表现,想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叫做娄影的人。
他总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娄影,可久思不得其解,只好认定,世上的美人肯定是有相似之处的。
至于池小池……
就像是一个常年躲在深海里生活、断绝氧气、几乎要生出鳃来的人,突然找到了他的氧气,从此爬上了岸,阳光加身,一切平旷,再无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