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靠大师兄啊……
梦朝歌心里正埋怨着自己的无能,洛飘零已接过话头,道:“想必这便是牛叔当年选择津州城养老的原因吧?”
牛轲廉双手不由自主地发力,左大腿上的宽裤裳已被揪得快绷坏了,右大腿上的却仍耷拉着小半截。
“是。”
这个字是这个壮硕大汉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洛飘零不急于继续发问,而是分析起了牛轲廉的选择来。
“少海海岸呈横置的马蹄铁状,这马蹄铁开口向着东面,而津州城所处的位置正是马蹄铁最西处,也便是整个少海湾的最里边。”
“不论是句麗还是东瀛若从海路攻来,少海口都是唯一通道,进入少海口便要面临中州水军两面夹击的压力,如若不能击溃少海口两岸防线,一旦深入少海,很有可能陷入被关门打狗的境地。”
“简而言之,走海路入侵,将历经重重难关才能来到津州城前。”
“然而津州城的繁盛为少海湾之最,明智的侵略者绝不会在此燃起战火,反而要借津州城之利快速弥补战争带来的经济耗损。”
“同理,从陆路进发要来到津州城下,其难度也不比走海路简单,而津州城好比个大补药,毁之有害无益,可智取可招降绝不能用蛮动粗。”
“所以,不论江湖或是整个中州如何摇摇欲坠,都难从津州城百姓的身上感受到多少不安,因为这座城给人的感觉确实足够安稳。”
随着洛飘零分析完,牛轲廉才松开紧抓着两腿的手,苦笑道:“牛叔老了,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说完后向小花那瞥了眼,不敢拿正眼看,托腮琢磨了一小会儿,语重心长道:“还是之前的话,中州老了,两千来年间,中州不断发展壮大,这过程中便也是不断地和所谓的外夷融合的过程,大国之名未变,皇帝老儿的姓氏可是换了又换。而近几十年来,中州更新迭代的能力便大不如前了,才会出现二十年前那般劫难。是祸躲不过,该来的也总会来,即便有你说的那天,也不过是中州又一次被改朝换代罢了。”
听到这里,梦朝歌哑然无言,没想到仅是这几年的时间,便能把一个护国虎将的心给磨灭得这么彻底,让她都感到失望。
至于基本一言不发的雪清欢则同牛轲廉对中州心灰意冷般,对牛轲廉也不再有任何指望了,见面时那些油然而生的敬佩荡然无存。
不过,洛飘零还未放弃。
“牛叔所言不无道理,可牛叔有否想过,当瓦剌人统治津州城时,女子,尤其是中州的女子,会被置于何等境地,用来享用或是壮大族群的工具?听说东瀛人对待女人倒不像瓦剌人生硬,但他们的娱乐手段似乎更多些。”
小花在场,洛飘零用词尤为斟酌,可牛轲廉已变了脸色。
“中州两千余载,朝廷头上挂的姓氏虽多,有刘、杨、李、周、赵、司马、朱等等,可意识形态上仍是一脉相承,对于女子的态度纵有不同,可也算渐趋看重。一下子要换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意识形态,从女人到生活总要花费相当的时间去相融,而在初始时总不免有些牺牲,瓦剌和东瀛人会去选择牺牲自己么?”
洛飘零未继续言语,牛轲廉已浑身战栗。
“不会的。”牛轲廉并不是在回答洛飘零,而是在说服自己,“瓦剌与中州北地相接,草原人的习性直,虽蛮横了些,却不至于那般残暴无情,而东瀛不常在效仿我们中州行事么,他们的日常习俗也不会那般异类。”
洛飘零未来得及开口,已听小花怒道:“大牛,我看不起你!”
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小花,只见小女孩正如牛轲廉最开始那般瞪大了双眼,紧攥着双拳。
只是小女孩似是忍耐了好些时候,这一吼费了不少力气,胸膛微微起伏,一双马尾辫摆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