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真正的法国(1 / 2)

“殿下,您是说,血液是用来输送养分和氧气的?”佩尔娜碧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俏脸上满是认真,“所以,如果给病人放血的话,应该会导致他们更加虚弱?”</p>

约瑟夫轻轻鼓掌:“确实如此,您发现了真相。”</p>

“那我们为什么要进行放血治疗?”</p>

“那是一个错误。”</p>

“难怪您一直不接受放血治疗。难道所有的医生都错了?”佩尔娜若有所思地点头,她说着忽然看向约瑟夫,略有些迟疑道,“殿下,如果……您的结论不正确呢?”</p>

“研究科学就是要有怀疑精神,不盲从任何权威。”约瑟夫先点头赞许了女医生一句,而后道,“其实,要想知道对错很简单,做双盲实验就行。”</p>

“双盲实验?那是什么?”</p>

约瑟夫道:“简单来说,就是找一些患有同样病症,身体素质也接近的病人,将他们分成两组,并且相互无法见面。</p>

“然后对其中一组病人进行放血治疗,另一组不放血。看哪组病人先恢复健康,就知道放血是否有用了。”</p>

佩尔娜将这些内容抄在笔记本上,惊讶地点头:“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可行的检验方法。圣母玛利亚啊,以前的几百年里怎么都没人想到可以这么做!万一放血疗法真的只有反作用……”</p>

她随即眼前一亮:“殿下,或许我们还可以用这个……哦,双盲实验,来检测某种药物是否有效,或者某些因素是否会影响病情。”</p>

约瑟夫为她的触类旁通投去赞许的眼神:“您说得很对,这些确实可以用双盲实验来验证。”</p>

佩尔娜激动得握笔的手都在颤抖,盯着约瑟夫的眼中充满了光:“您、您真是太神奇了!您是怎么想到这些的?”</p>

她又看了眼笔记:“殿下,这种方法我能告诉父亲吗?”</p>

“当然可以。”</p>

两人正说话间,马车顶上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显然外面下起了大雨。</p>

没过多久,车子缓缓停住。卫队长克索德在车窗外高声道:“殿下,前面的路被雨水泡了,恐怕不宜继续前进。”</p>

约瑟夫有些无奈,只得吩咐就近找地方避雨。</p>

他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巴黎,原以为其他地方即使比巴黎差一些,也不至于差太远,却没想到,出了巴黎大区还不到一百里,就到处都是一副穷乡僻壤的样子了。</p>

例如现在走的这段路,显然修筑的时候存在偷工减料,路面夯得松松垮垮,地势稍微低一些的地方,被雨水一泡,立刻就变得难以行走。</p>

尤其是马车,如果强行通过的话,十有八九会被陷在烂泥里动弹不得。</p>

他这次为了加快赶路速度,专门叮嘱尽量不要让沿途官员迎来送往,却不料被大雨堵在了这里。</p>

过了好一阵,出去打探的骑兵回报,说东面有一个小村落。克索德忙让车队转向,赶去避雨。</p>

在约瑟夫的马车陷入泥坑五六次之后,终于来到了十几栋屋顶铺着茅草的破旧农舍前。</p>

克索德挑了间最大的农舍,敲开门,给了主人8里弗。后者立刻惊喜地千恩万谢。</p>

约瑟夫进了屋,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霉味。屋子不算宽敞,墙壁上糊着报纸,家具就只有一只木柜和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好在遮风避雨还是没问题的。</p>

因为克索德给的住宿费实在太多了,让农妇觉得必须好好招待贵客,便取出了家里最好的食物,又让孩子向邻居借了不少东西,终于做出一顿“丰盛”的饭菜,从里间小心地端了出来。</p>

“哦,不用了,我们带了食物……”</p>

克索德上前将农妇拦住,约瑟夫便看到她脸上紧张而又失落的表情,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吩咐卫队长让她把吃的拿过来。</p>

埃芒尽职尽责地将桌上的白面包、腌肉、烤鸡以及蔬菜汤都尝过一遍,这才向王太子点头示意可以吃了。</p>

约瑟夫简单吃了几口,味道非常寡淡,不过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p>

克索德和埃芒也都跟着吃了一些,而佩尔娜对食物最不挑剔,几乎把自己那份吃了个干净,还去里间称赞了女主人的厨艺。</p>

枯坐着颇为无聊,于是约瑟夫便与屋子的男主人闲聊了起来:“您知道政府让种土豆的事儿吗?”</p>

农夫非常拘束地躬身点头:“知道,老爷。玛尔芒神父来说过,还说那是主的恩赐。”</p>

“那您是否要种一些?”</p>

农夫摇头。</p>

“为什么不种呢?收获之后只需要偿还三分之二,很划算的。”</p>

农夫憋了十来秒,才小声道:“科伯特子爵说了,最好别种那东西……”</p>

克索德忙凑到约瑟夫耳边道:“殿下,我刚才打听过,科伯特是这儿的地主。这附近的人都是他的佃农。”</p>

约瑟夫点头,又问农夫道:“可是种什么不是由农民自己决定的吗?”</p>

农夫木讷道:“可科伯特子爵不让。”</p>

约瑟夫叹了口气,这些年贡农――也就是佃农中数量最多的一类――说起来可以自由耕种土地,只需交租即可,但实际上还是对拥有土地的封建主有很大的人身依附。</p>

比如他们不能随意远离自己的土地,需要承担不少封建主的劳役,甚至发生纠纷也都可以由封建主裁决――如果封建主住在附近的话。</p>

所以这些佃农通常不太会违背大地主的意思。而旧贵族们对土豆采取抵制态度,也导致大量的年贡农无法种植土豆。</p>

约瑟夫又和农夫聊了一阵,对这户人家的生活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p>

农夫叫盖兹卡,种了科伯特子爵27亩地,每年的粮食收入在200里弗上下。</p>

不过在交了科伯特的地租之后,这家人还要缴纳人头税、军役税、十一税、二十一税、道路劳役税等等一大串的税。</p>

之后的生活中,还要交磨坊税、榨坊税、盐税、商品税、过路税等等。</p>

剩下的基本够一家人每天有黑面包吃而已。</p>

至于结余,盖兹卡表示这几年来旱灾频发,导致收成不好,家里早就没有结余了,如今还欠了别人近50里弗。</p>

因为盖兹卡身体比较强壮,所以他家还算是这个村里条件不错的,据他所说,村里足有五分之一的人都无法顿顿吃饱肚子。</p>try{ggauto();} catch(ex){}

约瑟夫心中感叹,像盖兹卡这样的佃农在法国有两千万以上,一旦遇到严重的自然灾害,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抵御能力。届时他们为了自己和家人不被饿死,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暴动的队伍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