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毛钱一天。”服务员叼着个烟，回道。</p>
“行，麻烦给开一个。”唐植桐先把自己刚才租用的橱柜钥匙推过去，又掏出来了三毛钱递过去。</p>
服务员将橱柜钥匙扔在旁边篮子里，然后撕下一张发票，连钥匙一并递给唐植桐，报了个房号。</p>
唐植桐道了谢，问明位置，径直来到了房间，把门反锁上。</p>
忙活了一上午，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大娘给准备的干粮和猪头肉就算了，来的路上冻成了冰疙瘩，吃前两天自己准备的那些。</p>
吃完，喝口水，和衣躺床上，盖上被子睡觉。</p>
这一觉睡得香，直到听到外面有人敲盆赶人：“到点了！到点了！要下班了。还想继续休息的去前台开单间！”</p>
这间房临着休息的大厅，门的隔音也不好，唐植桐在里面听了个一清二楚。</p>
唐植桐掀开被子，伸个懒腰，找到电灯拉合拉开灯，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多，外面已经黑透了。</p>
完犊子了，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公话。</p>
唐植桐对附近并不熟悉，戴上帽子，围好围巾，开门去前台跟工作人员打听道：“同志，这附近有公话吗？”</p>
“这个点都下班了。你去火车站看看吧，那边兴许有人值班。”</p>
“好嘞，谢谢！”唐植桐跟人道了谢，出了澡堂的大门，低着头，尽量遮住自己的面容，沿着大路往火车站走去。</p>
兴许是通东边的原因，火车站的公话还有人值守，不过这边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想打电话得先交押金。</p>
唐植桐交了押金，才在嘈杂的大厅里打给丁场长：“喂？”</p>
“喂？小唐同志？”丁场长接的很快，通话失音比较严重，他只能用明确的称呼来确定对面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p>
“对，是我。事情谈好了，我们往那边走，你那边往外来接我们一下。”虽然周围没多少人，但由于是公共场合，唐植桐并没法把话说透彻。</p>
好在丁场长听懂了，虽然还有不少想问的，但并没有刨根究底，而是痛快的回道：“好的，我们马上出发！”</p>
兴许因为见多了，兴许因为环境太乱，电话值班人员并没有任何异样，收了钱、退了押金，一切都很正常。</p>
唐植桐将自己武装好，出了火车站，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林场方向走去，压根没有“我们”，之所以跟丁场长说“我们”，无非是给他造成一种自己这边人很多的错觉。</p>
等出了城区，四周已经寂静无人时，唐植桐才将驽马、爬犁重新薅出来，打着火把，慢慢悠悠往西走。</p>
个把小时以后，唐植桐来到了白天看好的路段之一，果断勒停了马。</p>
驽马、爬犁归位，暂时收起火把，唐植桐开始施展乾坤大挪移。</p>
为了做的比较逼真，唐植桐在鲅鱼的同时，夹杂了一些其他种类的鱼虾。</p>
一万五千斤鱼，猛一听斤两挺唬人，但按体积来看，也就能装满两个拖拉机车斗那么多。</p>
丁场长说林场有一千多口人，平均一人也就十斤鱼，靠这玩意吃饱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主粮以外的补充食物，能极大的减少因粮食不足造成的水肿。</p>
想到这，唐植桐又稍微多薅了点出来，漫漫寒冬，想捱过来不容易。</p>
忙活完这些，唐植桐又薅出了火把和一些干柴，自己生了堆火，坐在火堆前取暖，捎带着吃点晚饭。</p>
丁场长来的不慢，唐植桐这边吃完饭半小时，就听到西边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p>
不一会的工夫，唐植桐又看到了亮光，是拖拉机的车灯，想了想，薅出五六半扛在了肩上。</p>
丁场长坐在拖拉机上，能看到火堆映照下的一大堆鱼，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不断地催促驾驶员：“快点，还能不能快点？”</p>
“丁场，这就是最快速度了。”驾驶员把着方向盘，也就是这拖拉机是履带式的，自己敢在大雪路面上飙车，要是换成卡车，打死他他都不敢开这么快。</p>
“行，行，到跟前减个速，别糟蹋了鱼。”丁场长听驾驶员这么说，才松了口。</p>
也就五分钟的工夫，拖拉机刹停在了鱼堆前。</p>
跟同丁场长下车的还有唐文邦，只不过一个坐在驾驶舱，一个坐在后面的车斗里。</p>
丁场长迎着坐在火堆旁的唐植桐就走了过去：“哎呀，小唐同志，辛苦，辛苦。”</p>
“丁场长辛苦。我这一趟好说歹说，终于不辱使命，谈下来了。我担心夜长梦多，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连夜把鱼送了过来。再远，人家就不送了。”唐植桐站起身来，握住丁场长伸过来的手，满口谎言，一句真话都有。</p>
“这就很好，这就很好啊！这些有多少斤？”丁场长是个善于抓重点的，迫切的问道。</p>
“一万六，只多不少。”唐植桐咧着嘴，笑着回道。</p>
“哎呀！小唐同志真是我们林场的大恩人啊，谢谢，谢谢！”丁场长热情的笑容又盛了几分。</p>
“哈哈，其他同志还在后面？”唐植桐看看正在调转车头的拖拉机，又看看远处，问道。</p>
“嗯，咱林场就这一辆拖拉机，其他都是畜力车，慢了一点。”</p>
“行，挺好的，我还真担心这拖拉机运不回去。”唐植桐开了句玩笑，然后跟唐文邦打招呼：“大伯，往这边站站，这边有火，暖和。”</p>
这大冷的天的滋味，谁在外面冻着谁知道，更别说速度相对较快的拖拉机车斗了。</p>
唐文邦一身翻皮袄，过来先对侄子嘘寒问暖：“今天怎么吃的饭？没冻着吧？你小姑给你留了几个鹅蛋，你大娘也做好饭了，一会回家吃点。”</p>
“吃的挺好，也没冻着。大伯，我今天不跟着回去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当着丁场长的面，唐植桐开门见山道。</p>
“那你明天再来林场？”</p>
“嗯，明天再找丁场长对一下账。”唐植桐笑道。</p>
“行，那路上注意安全。”唐文邦看看周围，又看看侄子肩上的五六半，嘱咐道。</p>
“放心吧，跟人家借了把防身，安全得很。”唐植桐拍拍枪带，笑着跟唐文邦说道。</p>
“小唐同志，用拖拉机送送你吧？”丁场长建议道。</p>
“不用，我慢慢走回去就行。”唐植桐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在火堆上引燃，摆摆手，自己一个人往东走去，过磅的事情，一句都没提，他信得过大伯。</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