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
与其说这是一次朝议,倒不如说是一次廷议更为贴切,因为即便在先王的那个时代,也有不少的人没参加过朝议,而如今却都来了。
人虽多,但殿内却无比地安静,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再无其它声音。
“诸位!”嬴政高声道,“一个月前,寡人在雍城加持了冠礼,已然成年,所以这庙堂的朝政自当亲自把持,众卿可有异议?”
对于这理所当然之事,众臣子哪里会有什么异议,齐声应道:“臣等无异议!”
“好!”嬴政的这个“好”字说的很重,“既然如此,吕相邦何在?”
一早便被重点“护送”来到殿上的吕不韦高声应道:“臣在。”
嬴政这才看向立于众臣子前面的吕不韦,沉声道:“寡人既然亲政,还烦请吕相交出兵符和国库的金匙。”
瞬时,大殿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吕不韦的身上。
毕竟,吕不韦的态度,决定了大秦的庙堂会否再经历一次风雨。
只见吕不韦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从怀中掏出了两样早就带在身上的东西,毕恭毕敬地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之物交给了赵高。
赵高接过来,转放到了嬴政的面前。
只见这两个物件,金光灿灿,光彩夺目,做工也十分精细美观。
一个,是可以号令千军万马的金质虎符。
一个,是可以随意支配国库的金质王匙。
嬴政拿起虎符仔细地看了看,又拿起金匙瞧了瞧,便回手又递给赵高。
赵高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将其与王玺放在了一处。
王玺、虎符与金匙,这三样代表了最高权力的象征,终于凑到了一处,嬴政等这一刻,也苦苦等了九年!
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嬴政再次冷眼看向吕不韦:“吕相邦,此次嫪毐犯上作乱,偷袭王宫,你不会还没有听闻吧?”
一国之相岂会不知道这等大事,嬴政如此说,自然是想折辱吕不韦。
“回王上,王宫血流成河,老臣早已亲见。”吕不韦答道。
“如今,作乱的嫪毐已然伏法。”嬴政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嫪毐的同党似乎还未曾铲尽,不如大家说说,咱们是放他们一马呢,还是将其一网打尽,稳定朝纲呢?”
王翦上前一步,拱手道:“王上明断,乱国之罪不可姑息,之前成蟜兵变,就是给咱们敲响了警钟,如今嫪毐再次起事谋逆,咱们定要将其余党彻底铲除,根治这反秦之风,湮灭那反秦之念。”
“好!王将军说的在理,只不过……”嬴政故作沉吟道,“这推荐嫪毐入宫的元凶,又算不算是嫪毐的同谋呢?”
众人的眸光,再一次集中在吕不韦身上。
有谁不知道是他推荐嫪毐入的王宫。
只是,没人搭话。
或许是都在猜测秦王的真正用意,也或者是不想落井下石。
吕不韦有些出人意料地又上前两步,拱手道:“禀吾王,老臣当年却有不察之罪,使大秦承受国难。老臣愿听凭王上处置,绝无怨言。”
说罢,吕不韦已然跪拜在地,作以认罪的姿态。
嬴政眉头一动,本还以为吕不韦会辩解一番,却不想他竟然直接认罪伏法。
态度还极为诚恳!
“好!”嬴政站起身,走到了吕不韦的身前,“既然你已认罪,到是省了寡人不少的口舌。”
吕不韦地下头,看不到什么表情。
“赵高,拟旨!”嬴政高声道。
“是。”赵高俯首道。
“着令,大秦相帮吕不韦即刻卸任,打入天牢待审,并封锁吕府,一切私产充公,颁布《逐客令》,驱逐吕府一众门客。”
“再令,昌平君熊启此次平定叛乱,位居首功,特晋升为左相,接替吕不韦总领朝政,并赐郢城为其封地。”
“又令,昌平君所率西楚军,在此役伤亡惨重,现按其所有在籍军士均直接进爵两级,生者,可随意挑选城池或者关隘前去赴任;亡者,则赐其家眷良田十亩,粮千担,若生者不愿继续从军,则同样赐予良田十亩,粮千担。”
沉默了一下,嬴政问道:“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赵高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旨意,照着重复了一遍。
这一通旨意颁布下来,在场的人都是面色一阵变换。
再看吕不韦,依旧是异常平和地拱手拜道:“老夫……接旨。”
本是有病在身的昌平君,如今却面泛红光,极为郑重地拱手道:“微臣接旨。”
这时,四个禁卫走了进来,拥簇着吕不韦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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