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亥的埋怨,扶苏只得摇摇头。
他重新看向那名方士,眼中已带有几分不耐烦。
这名方士面露绝望,哀声道:“长公子,我......我真不知道啊,我只是一名堪舆的术士,跟炼丹的方士根本不熟,又怎么可能知晓那么多隐秘之事?”
“公子,我不是不说,是真不知道啊!”
“求公子放过。”
扶苏深深的看着眼前术士,最终点了点头,问道:“你入狱已有一段时间了,对狱中情况应有所了解,那你可知,狱中除了石生,还有何人对炼丹术士有接触?”
这术士思索片刻,迟疑道:“鲁生吧。”
“此人据说是鲁公嫡传子孙,在方士中名望甚高,对各方事情都有了解。”
“炼丹之事,除石生外,狱中就他了。”
“鲁生?”胡亥眉头一皱,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只是一时有些记不起来了。
扶苏微微额首,作揖道:“多谢相告。”
望着扶苏两人离去,这名方士长出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冷汗,整个人被吓得不轻。
他还有几天就要被坑杀了。
但也实不想在临死前,再受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扶苏问了一下狱卒鲁生的牢狱,大步朝鲁生所在牢狱走去。
胡亥则紧跟其后。
只是两人还未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高声:“大哉周公,允文允武;诸侯于鲁,大启尔宇;敬明其德,敬慎威仪;济济多士,克广德心。保彼东方,鲁邦是常。复周公之宇,万民是若!”
扶苏道:“此人还贼心不死。”
“临到死了还惦记着,光复鲁国社稷,传播周公礼制。”
“若非被父皇下狱,恐还逍遥法外。”
“我过去偏听太久了!”
扶苏长叹一声,让狱卒开了门。
鲁生对此毫不理睬。
扶苏道:
“听你念诵《鲁颂》,当为昔年鲁国公族,为何学起了怪力乱神?”
“这跟恢复社稷何干?”
鲁生冷冷一笑,道:“大事谋大道,岂能拘于小节?”
扶苏摇摇头,面色冷峻道:“大事?何为大事?鲁国是为楚所灭,非是为秦灭,大秦灭了楚,未尝不是替你报了仇,你何以要对秦以怨报德?”
“我若没记错,鲁国乃周公一脉,倡礼。”
“你而今却不讲礼了!”
鲁生默然。
扶苏平静的道:“伱志在复鲁社稷,我对此无以言说。”
“然大秦灭楚是事实。”
“因而也算是结了一份恩情,我而今只有一事相问,希望鲁生你能如实回答。”
“徐福的丹药是否有毒?!”
“你是听那嵇氏小儿说的吧?”鲁生冷漠而明彻,“这竖子不学无术,只晓胡言乱语,倒真让其蒙对了。”
“不过有毒与否,真有那么重要?”
鲁生嗤笑一声,戏谑的看着扶苏,继续道:“方士所炼金石丹药,的确有不小问题,但对皇帝而言,却是能起到效果。”
“这就足够了!”
“有用相比有毒,你认为哪个更为皇帝看重?”
扶苏脸色一沉。
鲁生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赭衣,浑不在意道:“扶苏,外界都传你是忠孝之人,但你却对始皇帝毫不了解,连我这种人都能看出,一個终日忙碌的急功君王,其体魄定有种种隐疾,你身为长子,整日在其身旁,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