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吴用摇头，“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个问题我无法正面回答。”</p>

“妖物恪己，从不祸乱世俗，只因丧子而屠村，它做错了什么？村民在这世道本就难过，发现妖物，为免后患，提前把隐患扼杀，他们又做错了什么？”</p>

“这是个永远分不出对错的问题。”</p>

“吴师叔，你给个准信！”王通浩瞪眼，一点也不想再听什么分析了。</p>

吴用不予理会，却是说着说着，想到了师傅与他说过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以及峨眉的祖训——参修悟法，替天行道。</p>

“如我有能力，遇到这种悲剧，一定要竭力阻止。”</p>

窝头村、陆荣、赤面鬼……吴用双目出神，拳头紧握，喃喃念叨，语气十足坚定，浑然忘了现在是在何处。</p>

周遭五玄观与峨眉弟子纷纷望着他，神色各异，但大多是敬意，就连东方修静也深深看了他一眼。</p>

王通浩却仍觉着吴用是在故弄玄虚，喝道：“吴用！”</p>

吴用回神，朝他拱手道：“王师侄，这个问题吴某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答复，抱歉。”</p>

说罢，他朝东方修静微躬，坦坦荡荡落座。</p>

“啊？”</p>

王通浩一脸茫然。</p>

你就这么坐下了？问题也不回答，跟个没事人似？</p>

不对，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p>

不是说吴用正直古板，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支支吾吾，尴尬地下不来台？难堪得满脸通红？</p>

为什么还能够这么理所当然地承认自己答不上来，偏生大家好似还都十分理解他，赞同他？</p>

王通浩目光扫了一圈，不依不饶叫道：“吴用，你既答不上来……”</p>

“王通浩，”东方修静打断了他，“吴用说得不错，凡事要讲求分析的角度。人、妖之别，善、恶之别，非一言可蔽。”</p>

“人作恶来，能比妖更甚；妖行善来，不定比人更淳。你与吴用提出的问题，界定了‘斩尽’与‘放过’两个答案，但事实上，事情永远不是那么绝对与简单。”</p>

吴用坐在蒲团上，微微颔首。</p>

其实王通浩的这个问题，与前世那“铁轨上，有一个遵守规则做工的工人与五个玩耍的小孩，但火车失灵了，撞向小孩，你选择要不要分轨，撞向哪边”的问题有些像。</p>

有人会觉着死一个比死五个总要好，但也有人会觉着，工人是遵守规则的，凭什么要就这么撞死他，救那五个在危险地段玩耍的小孩？</p>

这个例子尽管稍显牵强，但其实本质都关乎伦理道德，而非是简单对错就能够定义的。</p>

王通浩面色涨得通红，坐下后也不管身边三人如何安慰，只在那里喃喃道：“为何会这样，张师姐不是说这个吴用正直刻板，怎么反叫我丢了脸……”</p>

坐他隔壁的邱白听见，眼珠子一转，心道：原是做了功课来的，可吴用那晚吃喝又训斥柴昆鹏的模样，分明不会是个刻板性子，你搞错了吧？</p>

不过如要找吴用难看，倒确是可以提前做好功课……邱白扭头，看向了坐在吴用前头的柴昆鹏。</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