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位十几分钟前还醉醺醺地栽倒在路旁、直到被暴风雪吹醒的恶棍满身酒气地质问自己这场撤离行动是否真的有必要、那头在暴风雪中的怪物又是怎么一回事、政府是否在利用他们进行某些邪恶的实验并试图让他们自己承担代价的时候,全副武装的警官只是摇了摇头,用冷漠的语气回道:“这与你们无关,也与现在的情况无关。如果不想被暴风雪冻死的话,就赶快走。”
“老子哪也不去!”恶棍用手指着警官的脑袋,几乎快戳到他的额头上去了:“除非你告诉我们政府究竟在搞什么狗屁东西!不然,老子宁可被暴风雪冻死在这里,也绝不会为你们这些党派的斗争而不明不白地死在哪条臭水沟里!明白了吗!?”
“明白了。”警官漠然地点零头,用眼神示意附近的几位警员,很快他们便一拥而上,将这名闹事的酒鬼狠狠地按倒在地上,并给他戴上了手铐。后者还在挣扎,满口叫嚣,警官充耳不闻,向队伍中其他还有怀疑与畏惧神色的人道:“对于现在的情况,我只能,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害你们的。除此之外,无可奉告。愿意走的,继续前进,不要逗留;不愿意走的,现在过来,领一副手铐,半个月后,你们将会出现在法庭上,罪名是危害国家安全——我没有开玩笑,大可一试。”
队伍中骚动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平息下来。显然,这些人是没有反抗余地的,于是便只能默默接受这样的结局,像一条过分沉重的河流般,在警员们的防爆盾牌以及蒸汽机车的引导下,缓慢地向着安全的地方流淌。
警官见此,才收回视线,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帮不识好歹的混蛋,要不是教团联合方面一直在施加压力……干脆就让他们冻死在风雪里好了,反正明年还会再长出来。”
如果不是教团联合给的压力太大,七位主教联名向市政府发出了通牒,要求尽快组织撤离行动,并承诺会派遣人手协助,自己早就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何必在这里陪一帮无可救药的社会渣滓们玩什么阴谋游戏?
非要追究的话,连他都很想知道那头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但目前来看,大概只有教团联合的人还有市政府的高级官员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教团联合方面声称会派遣人手协助,可是他们的人手都在哪里?刚才的地震是那头怪物引发的吗?它难道会毁了整个尼姆舍尔市?经历了那么严重的灾难,恐怕万国博览会已经无法继续举办下去了吧……怀着各种复杂的念头,警官回头,畏惧地看了那头暴风雪中的怪物一眼,对于旁边还被按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那名恶棍,则懒得投去一个关注的视线。
就在他收回视线,准备继续监视这支队伍撤离时,一股无形的风暴骤然间席卷而过,侵入了他的精神世界,令迈出去的脚步为之一顿。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感觉有无数个声音同时在脑海中回响,构成了一片令人畏惧的害怕。那些声音有时是卑微恳切的哀求,有时则是歇斯底里的叫喊,他们——
“蒂福大尊、给我力量!”
“蒂福大尊、给我财富!”
“蒂福大尊、给我权势!”
……
贪婪、渴望、哀求、索取,无尽的言语同时也永无止境地回响着,仿佛从幽邃的海面下伸出了无数双干枯惨白的手臂,想要将饶灵魂拽入这片由无数欲望和潜意识构成的海洋中,同化为他们的一部分。
这位警官便是即将沉沦深海的一个溺水者,但他的意志还算坚定,因此拼命挣扎了一会儿后,总算摆脱了这些手臂的束缚,勉强将自己的思绪夺回到现实,这时才发现自己已大汗淋漓,脸色或许比正在呼啸的暴风雪更加苍白。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他惊魂未定,却听到身旁传来一阵低沉的、如野兽般的怒吼,随即,一个黑影扑了过来,用令人难以反抗的力量将他按倒在地上,银色的手铐铰链缠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他呼吸困难,勉强抬起视线,便看到了一双闪动着仇恨火焰的野兽眼眸。
是刚才被他下令逮捕的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