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扎布说完,扫视全场,小儿子欲言又止,其余人都没说话。
老头是一家之主,他必须站出来,就将大孙子交给大儿子,向前迈了两步拱手说:“好汉爷,有位壮士途径此处,留宿一夜,声称手中没有余钱,便给了老汉一壶酒、一把刀以资饭食。第二日,那壮士离开,也未曾与老汉分说去了何处。”
这番话说的毫无破绽,老头自以为能搪塞过去。
然而,巴布扎布是东蒙的马匪出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绺子还讲究个“横推力压死前方”,可巴布扎布这些马匪,恨不得效仿他们的先辈,车轮以上的全杀。
他慢慢踱步,走到了大儿子身旁。
老头一家紧张的身子都在打颤。
因为这伙人不但各个挎着弯刀,甚至还有快枪。
大孙子仰头,目光毫不退缩的盯着巴布扎布。
巴布扎布忽然出手,夺过那把短刀,并抽了出来。
他挥刀便砍。
老头惨呼一声,大儿子竭力去保护儿子。
大孙子原本还昂着头,可毕竟是个孩子,此时吓得挤眉眯眼缩脖子。
大儿子扒拉自己的孩子,手臂被削掉一块肉,而大孙子的右耳朵,耳朵尖被削掉了。
大儿子若慢了半步,说不得短刀就会砍进孩子的脑袋上。
一家人都要往前冲,一群马匪端着枪、拎着刀上前:“谁敢动?”
老头“噗通”跪下:“好汉爷,老汉没撒谎,事情确实如此啊……”
大孙子耳朵尖没了,痛的哇哇大哭起来,捂着流血处,小脸疼扭曲了。
老头心疼的恨不得代孙子挨一刀。
还有一个人心里难受,那便是徐红岩。
他羞愧的低下头。
之前他虚与委蛇,为又多活了一天沾沾自喜。
结果,巴布扎布这伙人追踪人有一手,叫他们直追到此处。
但是伤及无辜,让徐红岩心中的窃喜全无。
看着孩子的可怜样,徐红岩大吼:“老人家已说了实话,你为何还要伤人?”
巴布扎布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便有个汉子抽出皮鞭,劈头盖脸的抽打过来。
徐红岩哭爹喊娘,再也顾不上别人了。
巴布扎布阴笑,重新看向了老头:“问一句答一句,敢说半句谎,这孩子怕是看不见今年初雪。”
“好好好,好汉爷您问就是。”老头吓坏了,跪在地上语无伦次。
巴布扎布问:“那人长什么样?”
“身材高大壮硕,使一把长刀,足有五尺长。须发浓密,未剃发,喝酒脸色易红,喝些便醉。与他同行有一老者,打衣着看应是萨满。二人未曾多说过往,可言语间,好似提及klqq……”
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全部讲了。
老头心疼大孙子,总忍不住回头望,最后可怜巴巴的看向巴布扎布。
巴布扎布这次信了。
他乐呵呵的回头对部下说:“看看,他像不像一条摇尾乞怜的老狗?”
“哈哈哈……”
众人哄笑,在夜里十分刺耳。
巴布扎布眼中掠过一丝杀机,旋即隐没。
他对老头说:“今日之事,你一家子不可透露半分,否则老子还会登门造访,你看着办。”
老头指天赌咒发誓:“绝不透露半句,违者被老天爷降雷霆劈死!”
巴布扎布带人离开,朝山沟进发。
徐红岩沉默了一段,后面开始破口大骂:“巴布扎布,们不得好死,有种快杀了爷爷,爷爷皱一下眉跟你们一个姓!”
其实他也仅有十多岁,稚嫩的紧。
一番充好汉的话,倒是说的很溜。
巴布扎布“咦”了一声:“小崽子别急,等你指认出那凶徒,再送你上路不迟。”
然后,徐红岩又挨了一顿鞭子,将他抽的皮开肉绽。
有部下问巴布扎布:“厅丞,为何不杀了那一家老小灭口?”
“蠢不可及!”巴布扎布呵斥:“在外间,不要叫厅丞。元宝山煤窑多,有巡警局。况且此处距离klqq不远,须得给王爷三分薄面,不能乱造杀虐。谅那老汉也不敢出去胡言乱语,东蒙地界,谁不知马匪来去如风,连毛子都奈我不何!”
徐红岩透过巴布扎布的话,猜测他可能与klqq的亲王相识,心更凉了半截。
那位赵大师到了人家地盘,还能有好?
……
赵传薪和金晋越聊越投机。
两人都是有话不好好说的主。
赵传薪视角开挂,金晋这货却靠着瞎琢磨也能琢磨到点子上。
聊着聊着就跑偏了,金晋说:“在klqq幸好没有西洋鬼子,否则洋教堂遍地,成什么样子?人人念诵耶稣保佑,人人祈求天使庇护,那还了得?话说天使长翅膀,它掉毛吗?”
赵传薪夹了颗花生豆:“嘎哈,你要做羽绒服啊?”
“啥是羽绒服?”
“羽绒服,布料须得织的紧密,将鸭鹅秋冬换毛后的细绒填充进去,比任何棉服都要暖和。”
金晋眼睛一亮:“嚯,那感情好,我得试试。”
两人谈天说地,金晋是真喝,赵传薪把酒全都喝进了秘境中。
最后,金晋的妻子和女儿搀扶着他回去的。
然后又回来收拾桌上残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面对坐在炕沿抽烟的赵传薪,都没说话,只是低头忙活自己的事。
赵传薪却发现,金淑贞动不动就暗里斜眼剜他一眼,似乎看他哪哪不顺眼。
赵传薪冷笑:就喜欢别人看老子不顺眼,还动不得老子的样子。
金晋这人很聪明,也会看人,赵传薪不知道他如何判断自己不是坏人的。
而回屋后的金晋,本来醉态可掬的样子无影无踪,整理衣衫,喝起了茶,眯着眼摇头晃脑哼着戏曲。
等妻子回来,他才问:“没有异常吧?”
妻子白了他一眼:“你便是如此笃定,不会看走眼?”
“嘿嘿,若是恶人,我一眼便知,不会放他进来。金某人在klqq颇有些势力,即便恶人,也有法子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