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骑这个样子，更像是在给某支部队做掩护。</p>
他不得不承认，掌握大量骑兵的一方，确实可以有效迟滞以步兵为主的一方。</p>
他更不得不承认，人是会进步的。</p>
他拿出了车阵，在去年冲破了匈奴层层阻截，有点出其不意的意思。但到了今年，匈奴人似乎已经琢磨出了一点对付他的办法。</p>
三天才走了四十里，这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p>
十一月二十九，大雪纷飞。</p>
之前一直盯着他们的匈奴骑兵忽然撤走，消失得无影无踪。</p>
或许是太冷了，或许是粮食不足，或许是完成了任务，总之他们跑了。</p>
第二天，邵勋率部收复了曾被敌人攻占的尉氏县。</p>
石超攻阳夏不克，损兵折将，再攻袁氏坞堡，又不克。眼见军粮将尽，最后只能退兵。</p>
临走之前，他泄愤似地毁了一些灌溉水渠，将菜畦中的水井堵塞，再放火烧了部分屯田营队百姓的房屋，然后经梁国匆匆撤退。</p>
至此，虎牢关以东的战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p>
这个结局，对双方而言都不满意。</p>
邵勋看到了巨大的危机。</p>
匈奴人则消耗了他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粮食、牛羊，且损失了不少步骑兵马，到最后也只能灰溜溜撤退，一无所获。</p>
明年，他们或许不会再来了。</p>
春天牧草尚未彻底返青，更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都愁粮食，别说匈奴人了。</p>
夏天或许有草料了，但他们又何必来打洛阳呢？</p>
或许，从明年开始，他的主要作战对象将变成石勒了。</p>
数日后，正当他率众北上浚仪，顺便清扫可能存在的残敌时，虎牢关以西传来消息：匈奴大举退兵，经弘农、河内，兵分两路而撤。</p>
他立刻调转方向，往荥阳方向而去，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匆匆追来的王秉。</p>
“君侯。”下马之后，王秉直接大礼拜倒于地，泣道：“司徒薨了。”</p>
“嗯？”邵勋一时没反应过来。</p>
但想起“司徒”是指司马越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丰富。</p>
王秉偷偷瞄了他一眼。</p>
这个时候邵勋却已经敛容沉思。</p>
“何时薨逝？”他问道。</p>
“有半个月了。”</p>
“你西来何意？报丧么？”</p>
“愿接世子回徐州。”</p>
“不妥！”邵勋下意识说道。</p>
王秉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和他想得差不多，邵勋不愿放人。</p>
邵勋皱起了眉头。</p>
王秉说接世子走，但哪有那么简单？王妃是不是也要跟着走？这——怎么可以！</p>
邵勋定在那里，久久不语。</p>
王秉心中焦急，默默起身，说道：“世子得君侯庇护，承情已久，心中感激不尽。若能接回徐州，将来必与君侯结好，守望互助，一同为朝廷藩篱。”</p>
邵勋已经稳住了心神，看了眼王秉，作色道：“伱们啊！知不知道，这是要害世子啊！”</p>
王秉连忙辩解：“我等皆对天发誓，愿奉世子为主，人所共见。”</p>
“你们发誓？”邵勋冷笑一声，诘问道：“范县那些兵马的老底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东海王国军还剩几人？”</p>
“三千上下。”</p>
“最可靠的，就只有这三千人罢了。”邵勋说道：“剩下的兵，要么出身乞活军，要么来自豫、兖二州。我就问你？乞活军听话吗？”</p>
王秉不语。</p>
“豫、兖二州之兵，有些是司徒生前招募的，有些是二州士族豪强部曲，我再问你，他们听话吗？”</p>
王秉招架不住，强辩道：“我等以军法约束许久，自然听话。”</p>
“别这么自信！”邵勋拿手指点了点王秉的胸膛，毫不客气地问道：“张方怎么死的？”</p>
张方当然是被郅辅杀的，这还用问？王秉刚要说什么，又止住了。</p>
郅辅为什么能杀张方？且杀完人后，还能大摇大摆离开？如入无人之境？</p>
这个问题很值得深思，它和你的根基息息相关。</p>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邵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和我回趟洛阳，见一见王妃和世子再说。就算要带世子回去，也不是这么个带法。”</p>
“也好。”王秉点了点头，应道。</p>
此番西来，本来就要面见王妃和世子。若非遇到战乱，这会他已经到了。</p>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后，他又问道：“君侯这是大破贼军，收复了陈留？”</p>
“谈不上大破。”邵勋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认不认识王幽州？”</p>
“王浚？”王秉摇了摇头，道：“素无来往。”</p>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此人心高气傲，目无余子。君侯又大大得罪过他，怕是不会有好脸色。”</p>
邵勋暗暗皱眉。当年长安一役，遗祸至今啊。</p>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若无那一次抢来的马匹，这次就不可能一人双马，截住王桑所部。</p>
这批鲜卑马，虽然都渐渐老迈不堪，无法再作为战马冲阵了，但依然在他的军事体系中发挥着关键作用。</p>
有利就有弊，世间哪有光拿好处不付出代价的事情呢？</p>
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应处处投机取巧。</p>
石勒的新战术，他再想想别的办法对付，活人还能让尿憋死？</p>
三十日，大军启程开往荥阳，阻吓敌军的同时，顺道经虎牢关入洛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