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大言不惭,说陈侯邵勋在军中执行了严厉的“拔队斩”制度,顺阳郡兵也要跟着学——所谓拔队斩,即一队士兵失了队主后,全队皆斩,没有任何理由。</p>
士兵们愤愤不平,但又不敢反抗这個戾气十足的狠人。</p>
去年平叛之时,有队主被流民一箭射死,羊聃真的下令把该队残存的三十余名士卒绑起来,斩于营外,悬首示众。</p>
今年五月蝗灾,郡内有居民作乱,羊聃率军平叛,大破之。因为有一名队主战死,该队士卒直接跑了,落草为寇,不敢归营。</p>
这次又有流民作乱,军士们人心惶惶,不知道会不会被派出去平叛。</p>
如果真要上阵——唉,拼着自己死,也不能让队主死。自己死只死一个,全队死的话,同队的亲族、乡党一个都活不下来,还不如奋勇向前拼一把,战死了还能领抚恤,亲族乡党也能帮着照顾家人。</p>
只是这个羊聃也该死啊!</p>
夕阳西下。</p>
顺阳城外涌来了大批居民,试图躲进城内避乱。</p>
平静了没几年的荆州,大乱将起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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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阳郡穰县城外的一座坞堡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p>
坞堡帅王如拿出了压箱底的酒肉,招待了前来催促他们离境上路的将校。</p>
将校们多来自宛城,是沔北都督杜蕤的部下,总共十余人,带着三千兵,就驻扎在不远处。</p>
酒过三巡之后,王如借口如厕,离席到了外间。</p>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加快脚步,避过一个醉醺醺的酒客,又面色如常的和另外一人打了声招呼,入了茅厕。</p>
将木门掩上后,他双手攀住茅厕顶部,微一使劲,直接爬了上去,然后翻过一堵墙,进到了后院。</p>
“兄长。”</p>
“校尉。”</p>
“堡主。”</p>
众人围了上来,神色紧张,手微微颤抖着。</p>
王如看了他们一眼。</p>
喊他“兄长”的自然是亲族了。</p>
喊“校尉”的是他以前在京兆郡当郡兵小军官时的部下。</p>
喊“堡主”的则是关中流民堡户。</p>
“怎么?以前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要造反了,就如此畏惧?”王如轻笑一声,接过一张良弓,随手试了试,又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今晚就要杀了这十几头蠢猪,尔等干是不干?”</p>
“干了!”有人被他一激,额头青筋直露,道:“这狗屁朝廷不当人,还保他作甚?”</p>
“我等本想当良民,奈何被逼做贼,唉。”有人摇头叹息。</p>
“什么做贼?义军,我等是义军!”</p>
“对,就是义军。今晚先干了这群狗贼,明日攻打县城,再联络各家,一起举事。”</p>
“举事,举事!早等不及了。”</p>
王如手一伸。</p>
众人止住了声音,都眼巴巴地看向他。</p>
“军心可用矣。”王如仰天大笑,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听见了。</p>
笑完,大喝一声:“带上儿郎,杀光他们。”</p>
一群人很快离了后院,途中不断有人汇集而来,及至前厅时,已有数百之众,将庭院站了个满满当当。</p>
“嗖!”王如拈弓搭箭,将一名惊愕起身的将校射翻在地。</p>
“哗啦啦!”其余将校纷纷起身,抽刀的抽刀,捉弓的捉弓。</p>
“王如,汝何意?”有人大喝道:“难道要造反吗?”</p>
“昔年流民入南阳,齐将军射之以为戏,可知有今日?”王如大笑道。</p>
笑着笑着,手一松,一箭飞出,正中“齐将军”面门。</p>
“杀了他们!”陪坐在席间的几名坞堡部曲将挥刀而砍。</p>
堡众们一拥而上,将这些世兵将校斫成了肉泥。</p>
“事情还没完!”看着一片狼藉的正厅,王如冷笑一声,道:“官军无备,又死了将校,正合夜袭。速速集结人手,出发!”</p>
片刻之后,早就等待许久的堡丁们被一个个喊了出来。</p>
三千余人在坞堡外的空地上列阵,然后打起火把,如长龙一般杀向毫无防备的官军营地。</p>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p>
失去了大部分军官的宛城世兵们在睡梦中骤然遭袭,营地燃起了冲天大火,喊杀声随处可闻。</p>
三千人被一击而溃,死伤过半,余众皆降。</p>
第二日,王如马不停蹄,率军直抵穰县城外,一鼓而下。</p>
与此同时,信使飞奔各处,千方百计联络同为来自雍秦等地的流民,招呼他们一起作乱。</p>
数日后,郡城新野被攻克。</p>
王如的部众已壮大至万人,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关中流民投奔而来。</p>
这把火,已然止不住了,将要把荆州烧个七零八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