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部亦是五人一个垛口,三伍互为支援,二栈士兵有序替换一栈士兵,一栈士兵乃是值夜士兵,一轮战斗后,已然困乏,替换后于后方修整再为支援。
胡人经过第一轮冲锋,逐渐稳重,护城河被填塞起来,更多的胡人士兵可以冲到城墙根了。
胡人悍不畏死,手持木质护盾,护住头脸,提马疾冲,箭手瞬间告急。高阙又传来行鼓命令,三栈士兵充填做弓兵,搭弓射箭,稍阻胡人攻势。
胡人虽也善射,但威天城高墙厚,收效甚微,并不多用。但其虎狼之势比之强弓利弩更夺人心,除非箭只直入要害,不然每杀伤一名胡人都需十数箭,投石檑木相击多有悍勇还能再战,令人胆寒。
我第一次经历战争,也许肌肉的疼痛还在作怪,浑身不可遏止地颤抖,连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
“专心点,不要怕。胡人上来瞅准了招呼。”古乐在左侧吼道,长枪向后稽张蓄势待发,毫不怀疑若是胡人露头,长枪会如流星般刺入胡人身体。
胡人冲锋一阵,死伤惨重,却收效颇微,纵有失守的垛口,也被迅速扑杀,没造成什么混乱。
有人道,这胡人也不过如此。这可能是一个新兵,但是我心里也有这种想法。日头已高,胡人扔下数百具尸体,几无任何建树。
“打起精神来,这才刚刚开始。”一个将军骑马吼道,盖过议论之声。
胡人那边突然传来声异域号角,声音被峡谷反射愈加浑厚苍凉,这苍凉之音中夹在着微小的隆隆声,隆隆声不断增高,迅速盖过号音,远远便看到一股威严的洪流缓缓接近。
这队骑兵比之刚才观去,整齐,威严,除了马蹄声,甚至连兵刃碰撞声都极小。只是一看就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力,这绝对是一支百战之师,不是刚才的杂牌散勇可比。
敌阵于弓箭射程外顿止,从中分开,一个相貌堂堂的骑士出现在前方,我眯眼远眺,如果没有看错,那人正是胡人可汗末惠。
只见他弯弓搭箭,正好奇他要干什么,弓弦一响,长箭射出。这么远的距离,投石尚不能至,弓箭能有什么作用。
利箭如流星,出乎意料竟直奔城头,士兵一声惊呼,也有想去阻挡的,却够不着,长箭越过众人直入前阙门楼,胡人齐声吼叫,令人震撼。
城阙早有人斩了长箭,递入阙楼。不多时,一个少年将军走了出来,却是魏轻。
魏轻收执长矛,身披金甲,几步胯下台阶,短短十数米马道上一个冲刺,长枪如标枪一般飞上百米高空,又如天外飞石向敌阵呼啸而去,“当”地一声大响,不知扎入何物之中。
远远看去,敌阵骚动,露出铁皮包裹的登城云梯,长矛刺穿铁皮直透趴扶的桅杆,一缕红巾飘扬,尽展勇者风范。
“武威,少将军!”城墙一片海样盛誉。
“胡虏不过尔耳,众将士皆可杀之。”魏轻清音传遍城头,引来阵阵拥喝。
不过,接下来的战事不容忽视,胡人竟然打造了攻城器械,可见准备充分,他们是铁了心要夺城了。
末惠可汗一声令下,万马齐喑,即使紧绷的弓弦应声而放,箭雨落地之时胡人先头已过半射之地,胡人马匹之精良令人赞叹。
弓射轮换不休,堪堪百米之限,落箭不下二十万支,投石不下两百颗,巨弩不下百射。胡骑悍勇,死伤数千不退,反而愈加勇猛,登城云梯在悍骑之后向城墙缓缓推进,虽有几颗石球落在其上却不见损毁。
我们紧张地盯着胡骑,弓箭已经不能阻止靠近城墙的胡人了,我们搬使檑木阻止第一波胡人登城,等云梯被胡人大力士人力掀起架在城墙上时,白刃战近在眼前。
“跟着我,我朝哪刺,你朝哪!”古乐没有回头向我吼了一句,“小心,配合!”却是对周围什伍说的。
“呀,刺!”一个胡人跃上墙头,古乐长枪如弓弦弹出,一击刺穿胡人肩胛,“好!”周人一声喝彩,几柄枪刀紧跟着刺砍到胡人身上,鲜血飞溅,胡人怒吼一声摔了下去。
我呆愣当场,如此地狱般的直面血腥战场,比当时初临泥头村时更骇人心,以至于虽然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事到临头,手中犹豫没能砍得出去。
“刺!”又一个胡人越上墙头,古乐长枪如期刺穿敌胸,我一咬牙跟着其他人一刀砍出,我不想再尝被乱刀分尸滋味,胡人血液滋了半脸,手上一松,刀竟被敌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