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早已不知去向,安顿好石院里的诸事后,周从燕本想去把牧云决也接过来,但牧云决却谢绝了她的好意。温凉按照之前杨臻的交代解决了牧云决的困顿,而今牧云决虽未大好,但已能行动自如。他原就是在淮安安葬徒弟之时遭暗算被掳来的,现在能动弹了更惦记着回去看看。</p>
周从燕也理解,派肖代篆带着两个弟兄护送牧云决,徐枢有心回旧墟拂尘扫灰便与他们同行。送别之际,周从燕把山鬼交给了牧云决,这柄原本要送给嵬名岘的剑终究是能回归故里去见它的主人了。</p>
吴乃学的丧事妥善了结,林半夏最后来与周从燕核对之时仍未能周从燕一个期待之中的结果。再简单浅显不过的窒息而亡,纵是林半夏也看不出什么问题。</p>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周从燕垂眸沉默片刻,又说:“师姐你听医馆的人说过吴老大夫离世前有谁去看望过他吗?”</p>
林半夏与她对视,知道她仍不甘就此作罢,捂了捂她的胳膊说:“放心吧,我再去盯着打听打听。”</p>
周从燕身心俱疲地坐到床前之时,方才在院里忙活了半天,举目四望之时忽然发现眼下院中竟然只剩了一个拄着拐的方尔玉陪着她。搬家之时连舟渡被焦左戎和邓子高托走了,逆元的人还在黄州,人人看得到周从燕的忙碌,秋清明不忍给她多添麻烦,连舟渡由他们照顾,周从燕也能省些心。</p>
她盯着杨臻那张沉睡如常的脸看了一会后突然笑了一声,她轻轻伏到杨臻的胸口上戳了戳他嘴角的疤说:“人人都忙得首尾不相顾,你可倒好,还不舍得醒过来。”</p>
安宁沉静的氛围哄得周从燕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不过她也警觉得很,外面稍有动静便醒了过来。</p>
“这地方可真不好找啊!”</p>
周从燕推开门看到竹叶青三人之后莫名间酸了鼻头:“你们怎么来了?”</p>
“什么话,”竹叶青大步过来把周从燕搂到怀里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现在才到已经是个笑话了!”</p>
“娘……”周从燕多日来的压抑酸楚总算有了着落之处。</p>
张白鹭和黄拂衣也来到近前温声安慰。在看过杨臻之后,黄拂衣替姐妹哭得伤心,竹叶青也担心周从燕会不会守寡,周从燕只能据实以告,连林半夏都不知道他到底何时能醒。</p>
凄凄惨惨间,张白鹭笃定地对周从燕说:“你别怕,如果他醒不过来我会照顾你的!”</p>
周从燕和黄拂衣听愣了。</p>
张白鹭当是自己的话说得不够明白,刚欲再讲,后脑勺便被竹叶青拍了一巴掌。他十分不平,还想与竹叶青理论,却听后者道:“我谢谢你啊,带你过来是让你挑事的吗?”</p>
“姑姑,你难道不想从燕她……”张白鹭的话未说完便被制止。</p>
“你给我闭嘴!”</p>
周从燕脸色苍白无力,垂首坐在床边,本来向阳的心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雾障。她从未想过杨臻醒不过来的事,可如今一看,林半夏说不知杨臻何时能醒的话焉知不是一种渺茫的宽慰呢?</p>
黄拂衣眼看着周从燕过于明显的生离之悲和死别之惧,平白勒住了自己的涕泗与悲伤。出门前她追着竹叶青想的是帮周从燕排忧解难,张白鹭也没说二话,怎么到了这里偏惹得周从燕更难过了呢?她卯着劲拽着张白鹭的衣裳把他拖到门前扬手将他撒了出去:“烧火去吧你!”转过头来她又靠着周从燕揽着后者说:“你别理他!别听他胡说八道。”</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