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苏先生,我不会去管李磊,我会集中精力进攻王群,只要将王群他当时内心的想法问出来,凭借现有的律例,也是能将王群问罪。
但显然苏先生陷入与人争辩的泥潭中,他老是在跟李磊争辩,到底军巡铺有没有权力这么做。官家的允许,到底包不包括立警示牌?这方面的漏洞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赢。”
在二人闲聊时,官司已经进入尾声,双方开始结桉陈词。
首先是苏轼,虽然一度被反对的闷闷不语,但当他站起身来,脸上还是充满着自信,这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
“在桉发当时,是几名身着制服的巡警,将一块警示牌挂在树上,而为什么巡警要穿制服,官员要穿官服,因为这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当巡警穿上制服,他们就拥有执法权力,这是不需要告知的。
而嫌犯王群并未进行任何询问,便用泥土去攻击警示牌,无论他的理由是什么,他都是在破坏执法,如果不加以严惩,那么今后谁还会配合巡警执法,其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故此我恳请主审官,判王群破坏公物,暴力抗法,以及他身为侍卫马都指挥使之子,且拥有官名,属知法犯法,故还应罪加一等。”
范纯仁听罢,不禁是长出一口气。
张斐笑道:“看来他已经明白过来,但可惜为时已晚。”
苏轼坐下之后,李磊便站起身来,“首先,执法人员必须要遵守法规,如果巡警跑去皇城立警示牌,一定会被禁军拿下,因为那里并不属于巡警的管辖范围。
适才我已经多番证明,不管是官家的旨意,还是朝廷政令,是没有一条明确表示,侍卫步的巡警,能够进入侍卫马所管辖的地区执法。
同时朝廷是有明文规定,划分侍卫步管辖的地区和侍卫马管辖的地区。
而朝廷最近颁布的政令,也恰好证明这一点,如果事情是发生在今日,那么王群的行为,母庸置疑,一定属于违法,因为朝廷已经明文规定,总警署将管辖整个京城的治安、交通。
但事实就是此事并非发生在今日,故此先违反规矩的乃是侍卫步的四名巡警,而王群在侍卫马有官名在身,当他见到侍卫步的巡警,在侍卫马的管辖区域执法,并且事先未有通知侍卫马。
他理应采取阻止的手段,而且他的手段是非常温和的,他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巡警,他只是用泥土遮盖住警示图,这个行为,只是表示,王群他不认同这块警示牌具有法律效力,他有依据的,也有权力这么做。故此,我恳请主审官,判王群无罪。”
在坐的不少人,听完李磊的陈词,是纷纷摇头,目光是充满着鄙夷。
在他们看来,李磊这番话,就是在强词夺理,反而苏轼说得是有理有据。
直接用泥土攻击警示牌。
这能是温和的手段吗?
还有王群只是在侍卫马挂名,他凭什么去阻止巡警执行任务。
吕嘉问与一众审官在台上低声商议一番后,等到那些审官回到位子上后,他一拍惊堂木,朗声道:“由于朝廷的政令,确实没有明确指明侍卫步可以进入侍卫马的管辖区域执行新得交通法,同时侍卫步本也可避免这个误会,但可惜事先侍卫步事先并未通知侍卫马。
而根据我朝制度,面对越权执法,执法人员可以适当地采取暴力抗拒。”
然而,身为年轻人的吕嘉问,还是有些表现欲望的,只听他又言道:“虽然本官并不赞成王群的行为,他本可以询问清楚,采取更为妥善解决方法。但事实是他并没有违法,这一切都是由于侍卫步和侍卫马没有及时沟通,以及朝廷的政令表达不清,所造成的,故此本官宣判,王群无罪释放。”
“好!”
王超激动地站起身来。
许止倩是满脸遗憾,在这事上面,她是绝对支持苏轼的,必须重罚王群,又偏头看向张斐,“看来你想拿此事立威的愿望是落空了。”
张斐笑道:“虽然结果与我预想中的有些差距,但是也不至于落空,你看那王群,都哭成啥样了。”
许止倩举目看去,只见王群埋头在护栏上,哭得是浑身发抖。
这真是太tm刺激了。
虽然最终判决是无罪释放,但是王群身为衙内,这点小事,竟然被告上公堂,而且是被检控司起诉,这一不留神,就得坐牢,可谁也救不了。
“多谢各位替小儿洗清不白之冤。我已经派人在白矾楼设宴,待会我还要好好答谢各位。”
王超是拱手向李磊、李国忠等人言道。
目前这情况看来,耳笔变得越来越重要,王超自然是要给予他们礼遇。
李国忠诚惶诚恐,拱手回得一礼,“马帅过奖了,其实...其实这其中也有些侥幸。”
他说侥幸,还真不是谦虚,之前张斐曾预判,王群不用背负刑事责任,但是轻微的惩罚,还是避免不了的。
可哪里想得到,此番出马的不是范纯仁,而是苏轼,而苏轼又跟李磊较上劲,每句话都不愿意落下风,都要反驳回去,反而忽略了攻击王群。
虽然最终他醒悟过来,但也为时已晚。
苏轼人都是懵的。
这与他预想的太不一样了,其实他事先也想到去攻击王群,但是打着打着,他就开始沉迷于反驳李磊的每一句话。
这就是他的性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突然,一道人影照来。
苏轼抬头一看,只见范纯仁站在面前,那俊朗的脸庞,顿时红了个通透。
这真是尴尬呀!
范纯仁抚须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昨日我都还怨你抢走这个官司,但是今日我反倒认为你的决定是对的,若不经历这场失败,你又如何能够胜任检控副官一职。”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这也许是我们文官上堂的必经之路,记得第一回我与张三交手时,输得比你还惨,而来到司录司后,又是连续好几日,连一场官司都没有赢过,当时就连百姓都嫌弃我这法院援助。”
他心里还真没有责怪苏轼,因为他在苏轼身上看到自己当初影子。
这一时半会,是很难改过来的,即便是现在,他也会犯一些这种错误。
苏轼瞧了眼范纯仁,突然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范先生的安慰,不过我苏轼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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