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也有去拜访坚壁轩的充分理由：他也欠着坚壁轩的钱。</p>

但是这钱就成问题了。他欠着坚壁轩四百三十多万刀，要想从陈夏华的私房钱里垫上这么多是不太可能了。</p>

当然，只要钱飞开口，陈夏华肯定会拼命筹钱，但是他舍不得让她那样做。</p>

当初组建债务部，就是为了避免从桃斋公司这里掏钱。</p>

不然的话，钱氏债务这个窟窿，哪里是陈夏华或者公司里的人能填得上的？</p>

钱飞把盖兴明交给寄宿学校暂时安顿下来，自己先回到债务部的小院。</p>

正巧，一连串清脆的铃声在他身后响起。</p>

他一侧身，只见是一辆自行车娴熟地在他身边停下了。</p>

骑车的是个时尚女郎，外面穿着短袖毛衣，里面套着长袖衬衫，衬衫袖口和领口有机织的蕾丝。腰部以下穿着一条短裙，小短腿上裹着暖和厚实的黑丝袜，脚踩一对黑亮的高跟鞋。</p>

她戴着一个宽檐女帽，表面上像是短发，下车后把帽子一摘，黑色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从帽子里落了下来，披肩垂下。</p>

烫过的长长刘海落在一对笑容可掬的眯眯眼上。</p>

眯眯眼？</p>

那女郎摘下帽子后，叫了一声：“钱总！”</p>

钱飞把眼睛看直了：“你……你是小瑾？”</p>

这身穿着打扮很有冲击力，这头金发也很有冲击力，唯有眼角下垂的眯眯眼是似乎永恒不变的。</p>

果然，这是冯瑾。</p>

冯瑾笑眯眯地说：“在公司里行走，周围的年轻女子大都是这样的，我也要这样才能融入环境。”</p>

确实，短裙、丝袜、高跟鞋、乃至短发，都是时尚的一部分。这次短发是塞进帽子里伪装出来的。</p>

钱飞也注意到了她变得和公司职员一样，称呼自己为“钱总”，欣喜地说：“你入职公司了？”</p>

她也受到了“新世界”理想的感召？</p>

冯瑾却不卑不亢地说：“不，我只是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想着不引人注目、隐去自己身形而已，这种事需要时时观察和练习。”</p>

钱飞耸了耸肩：“原来如此。你骑自行车也骑得很好了。”</p>

冯瑾促狭地笑说：“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罢了。如果让我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我还是喜欢坐轿子。”</p>

说到底，她还是个旧世界思维方式的人。</p>

钱飞一边和她一起走进小院，一边说：“我记得你说过有些放心不下家里，想要回家看看……”</p>

冯瑾撇撇嘴：“我看过了，回来了，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事，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我本是看到几位姐姐都要照顾自己的宗门，一时兴起，也想回家看看，但在回去的路上就觉得这样的一时兴起其实很无聊。”</p>

钱飞没有多嘴，默默地听她继续说。他能够理解她的心情：</p>

世界大战来临，雪岩城被灭，这使得她也感到颇有一些不安。看到几个姐姐都没有去处，越发感到自己孤单，不想独自留在这小院里。然而，和几位姐姐不同的是，冯瑾的家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去处”，她并不认为那是属于自己的归宿之地。</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