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向旁跳开一小步，躲过孙一平的影子，但俏脸上或许正因为他这有样学样的玩闹以及对于破解禁法的关心而难免笑意盈盈。</p>

谁又不喜欢心上人小小玩闹、事事挂怀呢？</p>

若是嫌你管得宽了，那才是情思了结之时。</p>

不过孙一平这般转移话题，依旧没有把林沫绕出去。</p>

林沫负手往前探了探身子，俏脸凑近了少许，桃花眸子眨啊眨的，盯着他看，暖暖的气息扑打在孙一平的脸颊上，似也带着桃花香：</p>

“能够让戒幢律寺的主持如此客客气气的，本姑娘怎么也都不相信夫君只是寻常嫡传，天师道的嫡传虽然有时候的确能代表宗门行事，但其上限也就只是一方长老了。</p>

寒霄大师再怎么说也是成名日久，且戒幢律寺说是青台宗的下宗，可是谁又敢把其真的当做寻常宗门？寒霄大师和当今青台宗的几位主持也都是正经师兄弟、同一门下呢。”</p>

说到这里，她稍稍拉开距离，神情已经认真了许多。</p>

身在异乡为异客，心里本来就容易患得患失，好不容易和心上人往前迈了一步，可是又总感觉他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在纠结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p>

孙一平坦然迎上她的目光：</p>

“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p>

林沫：？？？</p>

好家伙，这是在埋怨自己也隐藏身份······</p>

可是人家乖巧懵懂小姑娘一个，流落在此、身不由己，还不得好好遮掩遮掩？</p>

更何况实际上也没有遮掩住，林沫很清楚孙一平早就猜到了。</p>

只当是这家伙是在说气话，还我是什么，你就是什么。</p>

我是梦妖族少主，可是你还能是天师道少掌门不成？</p>

你又不姓张，而且你爹······想到了那一句风雨中的“楚腰纤细掌中轻”，一看也是个老不修！</p>

当即她气呼呼的就要往前走，结果被孙一平一把捉住手。</p>

“放开。”林沫哼了一声。</p>

“走了，时候不早了，还要去赴宴，在此之前带你见见母亲那边的人，小姨也应该会过来，正好让她护着你。”孙一平平淡的说道，似乎重又握住她的手是理所当然的。</p>

见，见家人么······林沫登时有些羞涩。</p>

有点儿突然。</p>

之前虽然和他爹打过照面，但那也终究只是苍茫烟雨之中的一瞥。</p>

而现在他小姨？</p>

之前就听孙一平说过，他娘亲此时还在闭关，所以这小姨岂不是已经代表娘亲了？</p>

“这，这如何是好······”林沫讪讪说道，又羞又恼，捏紧了他的手，“之前只说是陆家的人，还倒是朋友之类的，你怎么没有说是你小姨？”</p>

“怕你紧张。”孙一平笑眯眯说道。</p>

无法无天的妖女，也有害怕的时候！</p>

林沫嘟囔道：</p>

“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梳洗打扮，早知道就应该先回家了。”</p>

孙一平扭头看着夕阳下的少女，桃花眸子瞪得大大的，薄薄樱唇微张，配合着稍稍鼓起来的脸颊，仍带着惊讶和懊恼。</p>

阳光映在白皙的脸颊上，渲染上一层红润绯色，若娇艳欲滴的蜜桃。</p>

他下意识的就想再凑近一点儿。</p>

目光交错间，他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茫然和羞涩，而她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侵略如火。</p>

这，这家伙想做什么？！</p>

林沫果断的扭头闪开，急促道：</p>

“这还在佛门之前！”</p>

孙一平看她已经回过神来，失却了突然袭击的先机，只好作罢：</p>

“那好吧，下一次换个地方。”</p>

“诶？”林沫错愕。</p>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p>

但是她终究还是选择把后一句话憋了回去。</p>

我倒不是期待着换一个合适的地方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就是想等换一个地方再找个理由拒绝你，看你吃瘪的样子。</p>

是这样，没错了！</p>

她如是想着，任由孙一平挽着手沿着河堤走向大道。</p>

夕阳渐渐垂落，天空更染血色。</p>

长堤上只有两道并肩而行的影子，贴合在一起。</p>

——————</p>

一艘画舫晃晃悠悠，几乎挤占了整个河道。</p>

不过前方的小船都纷纷向两侧驳岸、小河之中避让，盖因画舫的最前面挂着一面旗帜，迎风招展。</p>

“陆”。</p>

勾吴四姓，顾陆朱张。</p>

陆家为四姓之中的老二，祠堂在中吴严郡，但是偏房旁支遍布整个扬州，家族所属的商铺产业更是在天下九州星罗棋布。</p>

因此陆家的人，在胥郡也有不少，可以说本地寻常百姓的生活根本离不开这勾吴四姓。</p>

而今日这陆家画舫，船头旗帜上还勾勒有银边、垂挂有流苏，这些都是帝王恩典、天家赐物，表明画舫所属正是陆氏本家，是嫡亲正脉。</p>

灯火摇晃，画舫里，一名身着道袍的女修盘膝而坐，只不过怎么看都显得稚气，身段也颇为纤瘦矮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十余岁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p>

林沫随着孙一平进来，一时间怔了怔。</p>

孙一平笑道：</p>

“我姨修炼的功法正有返老还童之效，所以越修炼越能变小，即使是年岁见长，也能永葆青春，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修着修着变成一个小屁孩。”</p>

“你说谁老呢？”女冠霍然睁开眼，凤眸含煞。</p>

惹得孙一平打了一个激灵，这眼眸······总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p>

是了，或许都是因为是这种英气充盈的凤眸，所以没来由的想到了梦境中仗剑的苏秋夜。</p>

只不过苏秋夜比自家最擅长装腔作势的小姨可有真本事多了。</p>

“小姨，经年未见，更显年轻了。”孙一平自然不跟她客气，施施然入座，倒是惹得林沫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夫唱妇随。</p>

好在孙一平也没有忘了自己是带着人来的，指了指女冠：</p>

“这是我姨。”</p>

“贫道陆轻鸢。”</p>

“久仰大名。”</p>

“这是······”孙一平突然卡住了，该说什么，我媳妇？</p>

林沫倒也不需要他代劳，赶忙正色道：</p>

“小女子林沫，是······”</p>

陆轻鸢秀眉微挑，似有些诧异，但不等林沫说完，就已经欣慰的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