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正午,离城的一场雨不但没有变小,反倒变得更大了。
太守府宫宴客殿里,只有洛川、影子和千雪仍在。
赵无忌出得殿外,将自家的伞捡起来打开,走入雨幕,快走了几步追上罗江,将伞的一半打在他的头上。
罗江抬眼一看,然后扭头对赵无忌道,「你不会真当自家是个书生了吧,这么点雨,还值得你郡尉大人打伞?」
赵无忌无所谓的笑笑,挥一挥手,让身后小心跟着的宫廷侍者离得远了些,「郡丞大人都说了要遵礼,这里也毕竟是太守府宫,弄得湿哒哒一身,确实难看了些,」他斜一眼罗江道,「太守大人登位日短,咱们这些太守大人身边的老人仗着些情分恩宠好似可以不拘礼节,但用不了多少时候,这后宫都要有了女主人,到了那个时候再变,就有些不美。」
罗江诧异的看向赵无忌,「方才我还当你在说笑,原来竟是真的?这位窦大人管得有些宽了,何时凭他一个郡丞,可以管到你这郡尉头上了?」
赵无忌摇头道,「也算不上管,只不过是句提醒,」他见罗江固执的将大半个身子走出他的伞外,便干脆将一整把伞都罩在自家头上,「太守大人虽然年少,却已是威布于外,如今朝堂之上的诸位臣僚,谁能不怕?可畏其威,未必敬其礼,只要上面仍有如你我一般不够礼敬太守的,下面便少不了以此为榜样,想要效仿的,长此以往,便是坏事,所以,既已身在庙堂,该遵守的规矩就得遵守,毕竟庙堂不是军伍,不能只以胜败论长短。」
罗江没有言语,赵无忌又道,「这些事情上,我倒不甚抵触,为人臣子就该有为人臣子的样子,我担心的只是你,你与太守大人毕竟感情不同,哪怕当着许多人的面训斥于他,太守大人也不会怪罪,但眼瞅着太守大人被你训斥的人,又该作何感想?」
「所以那位窦大人那番话不是说给你赵郡尉听的,是要你说给我这个老头子听的?!」罗江哼了一声,随即又是一叹,「为人臣子该有为人臣子的样子,你说我又不是痴傻,如何能够不知?可是你看看他,几次三番拿着自家性命冒险,我又如何能够不管?若是连你我这般的,勉强算是半个长辈的人都不管了,又有谁能说上一句顶用的话啊?就靠那些只会在朝堂上磕头,背地里却敢搞小动作的读书人?!!」
「该管就管,该说就说,你有句话说得没错,若是你我都不敢与他说些真心话,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全无意思了,但何种场合说何种话,你我当要清楚。至于说那些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赵无忌说到此处神情骤然一冷,「我虽没有料到太守大人此次想要动用雷霆手段的想法如此坚决,却也觉得,并非不可。」.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