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你似乎犯了难。”陈止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何经,却是再次笑了起来,“其实这次的事,真正的关键,并非在于你背后的慕容皝,所以你才会犯难。”
何经听得此言,稍微品味,便明白了这背后的意思。
“慕容单于之下,本来最有资格、也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正是慕容皝,”陈止不等何经再次开口,就将这话说了出来,“而对于他的兄弟而言,这次就是个机会了,不知何先生认不认识我那八弟?”
何经本来还以为陈止会说什么,结果突然提到了那位陈八爷陈罗,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前面议论国家大事,后面突然拐到了自家堂弟的上面,这画风变得太过猛烈,纵是何经也有些失措。
好在他到底是定力过人,于是点头道:“陈八君的本事,在下也是知晓的,在商贾上是一把好手,超过……超过不少人。”这就有些违心的夸赞了,但显是对陈罗的事,知道一点。
毕竟陈止北上的时候,生平资料,就已经被摆到了各家势力的桌上,让他们研究推敲,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兄弟姐妹的内容,所以这北地的势力之中,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他陈止一共兄弟三人,还有个幺妹,除此之外,在彭城陈氏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排行第八的陈罗。
只是这陈罗着实没有多少建树,在不少势力的资料条子上,最多就是提及一下名字,甚至都不会涉及具体事情,也就是何经这次过来之前做了详细的功课,加上那陈罗就在军营里面,才稍微了解了一下,但对他而言,陈罗的生平着实是乏善可陈,又怎么会关系到这次战争?
难道,这位征北将军,想要让自家兄弟留下来做人质?这不可能,此时代郡兵马可是占据优势,没有理由留人下来受罪。
又或者,是想要让慕容氏在陈罗的商队上提供便利,作为条件?
正当何经各种猜测之际,陈止却继续说道:“我这八弟,别的本事没有,但却懂得一些世家利益的关键,若是他在这里,恐怕一下子就能看出这次事的脉络所在,无非就是慕容氏家财太多,本来都该留给慕容皝公子,其他人最多拿些残渣、九牛一毛,结果现在有机会上位,哪怕因此让慕容家的总财产有所损失,但余下的部分,他们却可以得到大头,本来没权的,现在能得权,哪怕慕容氏整体失了威严,但在他们的个体而言,却是收获巨大,你说比起皝公子,其他人是不是会多拿点出来?”
说白了,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就和当初陈止的前身一样,父辈积攒的一点家底,几乎都败出去了,可对前身而言,只要能赌赢一次,于己便是舒畅。
“坐上了单于的位置,或者将会踏足那个位置,自是立意高远,看的都是几年后、几十年后的大势,要带领族群崛起,但没办法触及那个位置的人,想的却是如何能够得到,而不是得到后会怎么样,今日慕容昭给我的承诺,就是要搏一搏前程,也许等他走上了那个位置,也会和慕容皝想的一样,但这丝毫也不影响我今天与他交易。”
陈止说着,冷静的看着何经,直白的说道:“口退敌军的念头,何先生还是熄了吧,慕容皝能给我提供什么?陈某话说到前面,这慕容昭已经给出了一个底线,若是想要说服陈某,至少也得比他慕容昭给出的更多,想来皝公子身为少族长,掌握着更多的权势,给出的承诺,自是更加诱人。”
何经见绕了半天,还是回到了这个上面,不由苦笑起来:“尊位者承其重,皝公子虽有其权,但若是肆意而行,下面不知有多少人要拿来攻讦,与慕容昭自是不同,更何况,仁公子乃是血亲,若是将之交出,难免被人说是薄情。”
“那就没办法了,”陈止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时间也不早了,何先生这次是低调出行,还是早点回去,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我还有其他客人要见,就不亲自送行了。”
何经本来正在起身,听到最后两句,又停下动作,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