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慕容家子弟颇为恋恋不舍的离去后,慕容廆却单独将慕容运、慕容皝等几个亲近的族兄弟、子侄留了下来。
紧跟着,慕容廆将陈止送来的书信打开,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勃然而色变,随后显于其他人眼前。
众人这一看,脸色都是瞬间变化,连本来有心做个和事佬、中间人的慕容皝,都不禁皱起眉来。
“简直太狂妄了!”一名慕容子弟冷笑起来,这人名为慕容制,乃是慕容运的二子,看上去年岁不大,但气度却十分威严,这一冷哼出来,立刻就有种掌兵大将要将人斩首的凶悍气息,“让咱们将慕容仁交出去,以正刑法,这是将咱们慕容氏当做什么?他陈氏的附属,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不错,这种要求实在太过惊人了,”慕容运接过那封信,看了之后,轻轻摇头,“这位陈大将军的年龄毕竟不大,新胜了王浚,便自觉有些不可一世了,居然来到了棘城门前叫嚣,你看他的语句虽然看起来谦逊,说什么仁儿犯边,杀伤了汉民,又占据城池,驱散和裹挟了服从朝廷的小部族,但不过都是借口,草原上向来是强者为尊,哪里需要他说的这些东西……”
说话间,慕容运有意无意的瞥了慕容皝一眼,继续说道:“平时在部族宣传一些汉制,是因为这汉家礼仪,有尊卑之分,可以让那些部族大姓安于臣服,更可以聚集汉民,让他们耕作、铸造,可不是用来约束咱们自己的,这点咱们可都是很清楚的。”
慕容皝听闻,微微眯眼,并未言语。
倒是那慕容制继续冷笑道:“我就不信了,他陈止真敢动手,他有这个胆子?觉得区区几千人,比当初四方联军还厉害?还说什么杀伤汉民,那些汉民也只是边卒贱种,能和慕容仁比?慕容仁这次接连兵败,固然无用,但留着慕容血脉,本就高贵,以这边疆贱民的命为借口,让咱们交人,别说这话何等嚣张,本身有这个念头,就十分可笑,是对慕容血脉的侮辱!”
顿时,群情激奋,同时也让慕容廆的脸色浮现出了怒意,随后,他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传下命令,让人将何经召来。
何经这人乃是汉家出身,但在慕容家为臣属也有念头了,过去曾经陪同慕容皝等人游历,更曾经停留在代郡观察。
在四方联军围困棘城的时候,何经顺势归来,同时带来的,还有陈止的上中下三策,靠着这些建议,帮助慕容部在围城中得到了新的思路。
除此之外,何经更是在滞留代郡的期间,关注了当时的播种等事,纪录了一部《分齐民要术》的内容,带过来之后,呈了上去,立刻就被慕容廆等人看重,随后这劝课农桑的工作,也被交给了何经,让他督促和处理。
可不要小看这劝农一事,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农本为根,无论是定居还是迁徙,其实都与食物获取有关系,更不要说增加人口、吸引流民,乃至养军练兵了。
何经借着为农一事,也逐步在慕容部的权力体系中攀升,虽然身为汉家人,但获得的权柄却不小,在棘城里面的人脉关系也不差。
此时被传唤过来,一走进来,见到屋子里的几人,何经心头一跳,立刻就认出都是单于的亲近之人,便明白此次仪事的性质怕是不简单,但表面不动声色,先走过去行了礼,便垂手低头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