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出话来的人,名为呼延莫,乃是武将之流,跟随石勒许久,是当初石勒起家时的十八骑之一,论资历与支雄、夔安等不相上下。
他话一出口,却没人感到意外,因为这人作为主战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十次仪事之中,要有六七次叫嚣着与哪边开战,十足的一个暴力分子。
但今日提出此言,却是让不少人色变,都有劝阻之意,不愿为之,只是还不明白石勒心中之意,不敢贸然出头。
“不妥,不妥。”张宾当先摇头,“攻祖逖,退江都王,两边都是衰退之相,那祖逖地小而兵寡,而江都王则无胆气,占之不足为虑,筹谋即可为我土,但幽州不同,经过王浚经略,本就是一块凶险之地,又有陈氏雄兵,如今先败王浚,后破慕容,战力超群,我等与之交善还来不及呢,岂可轻动刀兵?”
石勒听着两边议论,却皱起眉来,似乎难以抉择。
张宾这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方才那提议,其实说到了石勒的心里念头,这位羯人枭雄,显然也动了出兵幽州的念头。
回忆之前种种,张宾也不例外,自己虽被劫持,但看出石勒可堪造就,加上时势变化,为保张氏传承,慢慢归心,其中看重的一点,就是石勒敢为人所不为。
陈止当下势头正盛,指南打北,处处皆有捷报,令人闻之心惊,光是这真定城中的各方势力,在知晓慕容连败,陈氏势如破竹的消息,就皆惊骇,不少人更是吓破了胆子。
张宾通过自己的人脉,就知道如聂道仁背后的那名僧人,就在知晓消息之后惊慌失措,几有逃离北地的打算,甚至还告诫自家弟子,要在面见石勒的时候小心说话,不要太过贬低北陈,防止日后没有转圜之地。
今日一看聂道仁,果然是安生许多,没有如同之前几次那样直接跳出来。
不光是聂道仁,看看其他众人,除了呼延莫等有限几名主战派,多数都默然不语,用无声来抗议这个提议。
想到这里,张宾便继续说道:“大帅,当务之急是确定北边这一战的具体情况,真要是说急,无论是段部、宇文部,还是慕容部,都比我等要急,即便是那拓跋部,也更有理由对陈氏动手,毕竟他们还有一支兵马停留在幽州之内,本意是要占个便宜,如今有了慕容部这前车之鉴,必是进退维谷,如坐针毡,连他们都还没有动静,我等何必要做这个出头鸟,平白给这些人做嫁衣?”
顿时,这屋子里不少人就附和起来,纷纷都说这话不假,很有水平。
石勒也不由舒展眉头,点头道:“不错,某家若是此时出手,最高兴的莫过于这鲜卑几部了,既然是他们和陈守一的恩怨,就让这些人狗咬狗去吧,想来这鲜卑与陈氏恩怨不浅,在摆平这些之前,陈氏暂时无力南顾,更何况还有一个匈奴在旁,那刘乂被刘聪排挤,也在觊觎周遭,刘曜北上草原,联络各部,也有谋划,我等静观其变,先把这冀州局面搞清楚了才是正事。”
“大帅英明!”
一番话语过后,这话题再次转回了冀州,一个摆在台面上的问题,就难以回避了。
河间郡,打还是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