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部鲜卑的人已经来了?”
听到这话,王赶心中一跳,随即加快了脚步,就要进去,但还没有入营,却鲜卑营帐口的两名守卫给拦下来了。
“大将军交代了,这会不可有人打扰。”
“连我都不能进去?”王赶看来对方一眼,“进去通报,就说我有要重要军情通报,但记得,说话的声音要小一点。”
那守卫也知道王赶的地位,明白是王浚的心腹,于是点点头,走进去通报了一声,他记得王赶的嘱托,是来到王浚的耳边轻声诉说的,只不过这大帐虽然是兵营中有数的大帐,但到底还是那么一点空间,再加上段部鲜卑的人离得近,因此倒也听了一二字句,加上看嘴型,心里也就有数了。
“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王浚点点头,对对面的鲜卑头领笑了笑。
等王赶进来的时候,目光先扫过那几名鲜卑人,认出了来人,正是段部鲜卑的段疾陆眷,这人已经基本确认为下一任的段部单于,算是鲜卑各部中的重要人物之一。
“段疾陆眷居然出现在这里,战报上早就确认,这次段部大军就是由他统领,怎么城还在围着,他这个统帅居然分身来此?所为何事?”
王赶与段疾陆眷行了礼,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嘀咕着。
原来,王浚此时的大军,并没有抵达棘城周围,严格来说,还驻扎在半途,这既有现实方面的考量,也有对鲜卑各族的算计。
毕竟这次带军北上,虽说没有倾尽全力,却也让幽州的防备有所空虚,王浚也得观察一下内部和周围的局面,确定没有威胁,才会真正挥军加入围攻,毕竟这一旦真正加入了战端,可就没有多少转圜余地,再想抽身,那是难上加难。
另一方面,这次鲜卑内战,本就有他王浚怂恿的关系,而促成此事,也是王浚为了让鲜卑相互消耗,方便他日后掌控的,当然没有必要冲在最前面,帮着宇文部和段部鲜卑对付慕容部,最好的选择,就是让慕容部先把这两方部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王浚在主动出面,主持大局。
这第二点尤为重要,是王浚未来在北方立足的基本之策,连几家鲜卑都心知肚明,无奈此乃阳谋,鲜卑之间利益不均、习性难改,矛盾和世仇更是难以抹除,诸多因素累加起来,几部鲜卑只能按着王浚的剧本走。
在场的段疾陆眷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这次过来,就是想要争取主动,想要多得一些好处。
“你来得正好,疾陆眷此来,是想要质问陈止,为何与慕容部勾结的,本官已经和他说了,陈止那边自有安排,他既然和慕容部有所牵连,那是该搞清楚的,只不过咱们汉廷之中自有规矩,陈止背后也有势力,因此要让他坦白,便要先削弱一番,否则也问不出什么……”
王赶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声,有心要打断王浚,但挡着外族当面,贸然阻话,那就是伤了王浚的权威,于是只能给对方打眼色。
偏偏王浚说着,一转头,看着段疾陆眷笑道:“我麾下的汪荃,你之前在广宁郡也见过,也是个有点本事的,如今他借着宇文部的那股叛军的势力,加上与匈奴有了一点默契,已经将代郡的局面稳固下来了,陈止那边更是主动送出了求援信,陈止那边依仗不多了,等这慕容一平,就会让你过去问询,让他将前后经过都交代清楚。”
“陈止给汪荃送了求援信?”段疾陆眷闻言一愣,随即笑道:“陈先生的大名,我可是听过很久了,《六国论》更是精妙绝伦,为我诸部鲜卑所推崇,如今就连教授子侄,都要拿来让他们诵读、背下来,以明其志,怎么还会求援?”
他的话中,带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连王浚听了,这心里都有些不快,但想到大局,还是忍了下来,笑而不语。
那段疾陆眷又道:“之前我等围困慕容棘城,有慕容翰领军突围,乃驻扎在联军之后,仗着人少兵精,辗转迅疾,这几日时常骚扰于后,使得我等几部不得全力攻城,连后勤辎重都有被袭击的迹象,延缓了破城时间,使得慕容部得以喘息。”
王赶闻言,终于有了插话的切入口,便道:“此事我亦有所耳闻,这仗前分兵,实乃大胆之举,风险不小,也难为慕容部敢做出这般决断,不过少族长不用担心,我等已派遣骑兵过去,定然会将慕容翰这跟钉子拔出!”他这是要将话题,先转移到战局上,不要在先前的问题上继续深入,等打发了段疾陆眷后,再和王浚说一说新掌握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