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陈止问着在旁侍候的苏辽,作为幕僚,他以半仆之仪,站在陈止身侧,以供垂询。
说白了,就好像是后世查漏补缺的秘书,而苏辽这般的幕僚,向来擅长迎上,因此在注意到陈止对自己的定位后,就下了不小的功夫,用来熟悉业务,此时一听陈止的问询,脑中一转,就毫不犹豫的介绍起来。
“启禀少君,此乃赵远,号书画双绝,其祖上可追溯到赵国贵胄,其家族位于河北,乃是中品之间,但其人凭着才智,如今已是贵为上品,其人交友广范,曾与人设一书院,后脱身出去,而那书院之中贤才辈出,可称大家者足有七人,坊间称之为故院七友,那位坐镇并州的刘琨,就是其中之一。”
“他就是赵远?”陈止点点头,朝着那人看了过去,靠着过目不忘之能,任何苏辽所言之事,他都能记下来,那洛阳城中的诸多名士、大家、宗师,其姓其名,都通过苏辽的介绍,以及太乐署的卷宗一一记下,其中就包括了这位赵远,只是这个时代当然没有对应的照片,所以不认得其人,但一听苏辽提起,顿时就知道是哪位了。
实际上,陈止对此人印象也颇为深刻,倒不是因为这人的书画双绝,因为太乐署中的记载,大部分都是诸多大家,看得多了,陈止都有些麻木了,其中有双绝称号的也不下二十,真正让陈止在意的,反倒是此人的传闻、逸闻
此人乃是一不羁名士,风流之名远扬,但最为出名的,还是他那“君子好逑”之名,此人好女,多追求,若是出手,女多爱慕,几无失手。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泡妞的高手。
除此之外,此人更是人脉广泛,交友颇多,而且很有号召力,算是一位青年意见领袖,影响力不小。
还有就是和那刘琨的交情,刘琨此人本就青史留名,陈止也曾听闻其人事迹,能与刘琨齐名,能耐可见一斑。
相比之下,赵远所谓赵国后裔的身份,反而最为暗淡。
今日一见,果然是相貌堂堂,难怪能有这般艳名,只是他提出来的要求,却有挑衅之意,可奇怪的是,陈止观这人的神色,却没有多少恶意,似乎这话中所说,都是发自真心,不含恶意。
看了一会,陈止干脆挑明的问道:“阁下之意,是说陈某若要请诸位品评,那就先得在书画等事上,赢过诸位?”
“然也,”赵远点点头,“那徐家之前就派人找到了我,许以重利,让我在太乐令您发出邀请的时候,不要答应,那人却被我轰了出去,我赵远固然知道趋利避害,但也是佩服真正的有才之人的,早就听闻了太乐令的大名,若阁下能显露本事,胜过了我,自是无有不从。”
此人将这话一说,众人就都惊了,一个一个神色古怪,无非是因为赵远将徐家之事摊开了说出,这事众人早已经心照不宣,但都没有人挑明,就是因为上不得台面,而且还会显得他们势力,结果赵远倒好,直接说了。
陈止也有些愕然,然随机笑了起来,心道这个赵远倒是一个妙人。
想归想,但赵远的提议,必须给予回应,只是陈止还没有说话,坐在边上的王衍就先笑道:“赵家小君,你说得简单,但你有没有想过,太乐令今日遍请洛阳名家,无论书法、画技、音律等事,皆有大家前来,虽不能说包罗万象,但也是涉及众多的,而人力有时而穷,他就算是文章、书法堪称绝妙,又如何能事事通达?若是和你比过,其他人也不服气,都拿自己擅长的来和太乐令比,这可没有道理。”
赵远点点头,笑道:“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只是凡事都有规矩,我赵远的规矩,就是只服比我强之人,太乐令的名声再大,想让我答应,就得在这个上面赢过我,其他无论是诚恳邀请,还是威逼利诱,皆不成,我能轰走那徐家走卒,自然也能转身就去。”
有性格!
陈止算是听明白了,这位的意思很清楚,只要能在他擅长的事上赢了他,那就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这赵远的影响力不小,乃是一奇人,若真能让他支持,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其实这也是我发出请帖的本意,在场的大家,其实都有关系网络,如果能网罗众人,就算不能作为己用,也可为后面的文评等事扫平掣肘,乃至得到各方助力,不过今天来的人,很多都存着其他念头,只是没有机会发作,现在被赵远这么一带头,估计要有人跳出来了,若能平息,那今天的目的,就可达成。”
一念至此,陈止看着堂中的其他人,发现有几人果然神色有变,跃跃欲试,等王衍点头不语,赵远话落坐下,就有一人起身,朝王衍拱手,又对陈止说道:“太乐令明鉴,赵君所言甚是,我等皆知太乐令之能,但也碍于三家之威,顾忌颇多,若是太乐令可展露贤能,那我等当敬之,就是从此之事,又有何难?”
一个人的能耐,能达到什么地步?
这个可不好说,但有一点很清楚,就是没有人可以精通万象,但这个说话的人,却以此为借口,说是陈止若能做到在所有的领域,都展现出造诣,那么他们就会无视张、徐、荀三家的威胁,全心全意的支持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