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一个老人自杀,因为绝症的剧痛无法缓解。
自杀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宁可给这个自杀者打杜冷丁止疼,也不肯给他打安眠药。
这种现象之前林晓就和方一鸣一起讨论过,也形成了共识。
但眼睁睁看着共识变成了现实,他的心情还是异常的复杂。
病毒正在制造完全崭新的道德标准。
在这个新的道德标准中,人的身体,越来越多的被定义为一种公共用品。
意识置换者们用的公共物品。
显然这种新的道德标准还在野蛮时期,所以没人珍惜这种公共用品,很多置换者被采访的时候甚至可以明确的说,他现在从来不洗澡,不刷牙。
因为这些身体他只用一天。
永远只用一天。
因为病毒,人类的灵魂是更自由了,但却是更自由的往下坠落。
不给安眠药则是另一种传统道德的典范。
因为身体是公共用品,死亡,也就成了一种反向彩票。
中了奖的人,没有抱怨的权力,更不能人为干预这个过程,把死亡的代价转嫁给下一位。
很多人都在说外星人这是用病毒促使全人类堕落,从内部瓦解人类的统治。
不过那不是林晓和方一鸣关心的。
林晓已经有想法了,是他下午参观医院的时候想到的。
“统计所有人的表情,把所有能分辨的归类,看看意识置换对整个人类主观上的情绪,有多大的改变。”
方一鸣刚看到这行字就拍大腿了:“你真t是个人才。”
程序都是现成的,类似的表情识别软件并不难找,而且这种研究不需要很精确的表情识别,因为样本和数据的量本身就很大,只要在能分辨的表情中,能得到有统计学意义的结果就行。
俩人就这个话题又讨论到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方一鸣回到自己身体里就开始干活,这次他聪明了,知道在做研究之前查询一下有没有其他人有类似的点子。
别辛辛苦苦捣鼓出来,发现是别人已经玩过的成果,那就很难受了。
幸运的是似乎没有,现在对人类表情这方面的研究主流还是朝着人格辨认的方向靠拢,可以说,人类似乎还在固执的想着通过某种技术手段,把大家拉回到前疫情时代。
还有人在研究意识置换的相关性,以及一个人通过意识置换回到自己身体的概率。
一上午的时间,方一鸣就大概设计好了程序思路,一些使用的表情分析的软件也测试了一下,不过接下来调试还是要花不少的时间。
这次一个礼拜估计搞不定了。
再加上之后跑程序的时间,起码小半个月。
好在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晚上在自己家吃饭,方一鸣又跟父亲聊起了这件事,他父亲退休前大小也是个干部,对目前的形势也是表示担忧。
不过总体上他对意识置换还是积极的,在他看来,方一鸣和林晓天天换来换去,似乎并没有对两个家庭产生任何影响,甚至两边的感觉都是多了一个儿子,还很有一点新鲜感。
“我看哪,国家就应该研究研究你们俩,把你们的脑子复制给别人,我看就世界大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