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听,面色顿时有些皱起来。
“这等庸碌之学,妹妹怎么会喜欢?”
这天仙似的妹妹,应该和自己一样厌恶经济之道才对。
黛玉微微一笑:“我父亲探花出身,二舅舅也身居员外。表哥这话是玩笑了。”
这年代,士子们当然想学的文武艺,卖给帝王家,以期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即便是勋贵之家,几代之后不得世袭,要么就得读书科举,要么就是征战沙场。
否则也只能泯然众人矣。
黛玉不由得有些奇怪了。
她曾听母亲说宝玉最是顽劣不爱读书。
可他凭什么以为别人也不爱。
尤其是竟然以为,探花公的女儿,居然不喜四书五经。
淡淡丢下一句后,黛玉不由得对宝玉深深失望。
大舅舅家的链二哥已经是吊儿郎当的勋贵青年,这二舅舅家的宝二哥也是愚顽怕读文章的蠢货,这样下去府上怎么维持?
宝玉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不过他也是懒怠的性子,不久又起过劲来,又不气馁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
黛玉便说了名。宝玉又问表字。黛玉道:“无字。”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
话音未落,容嬷嬷实在忍无可忍,厉声道:“哥儿,慎言!”
宝玉被吓了一跳,委屈的憋嘴,对贾母道:“老祖宗,这是哪来的老货,我和妹妹说话呢,她插什么嘴。”
贾母虽然是国公夫人,可是再疼爱宝玉,又哪里敢让他在容嬷嬷面前胡说,连忙伸手遮住了他的嘴,叫道:“你瞎说什么呢!”
然后对容嬷嬷陪笑道:“宝玉还小,不懂事,嬷嬷且看我的面子上,担待一二。”
容嬷嬷上前一步道:“恕老奴放肆,女儿家的字素来是及笄之时。由父母或德高望重的长辈赐下,来之前我家伯爷曾谆谆教导老奴,说伯爷已经奏请陛下,待我家姑娘义兄,伯爷亲友之子陈昭陈爵爷高中之后,由陛下为姑娘恩典赐字,还请哥儿慎言。老奴本是下人,却一声循规蹈矩,最是听不得没规矩的话,还请老太君体谅。”
贾母讪笑道:“若真得了陛下的恩典,那可是天大的体面——哪说什么体谅,原是我们宝玉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嬷嬷不要计较才好。”
容嬷嬷不语,一施礼,退到了黛玉后头。
黛玉自小家中幸福,父亲林如海只有贾敏一个妻子,从小对她十分疼爱,如今随陈昭闯荡京城,虽然挂靠在外祖母门下,但手下仆役众多,又有情郎陈昭协助,足可以任她施展聪明才智,因此心气极高,
所以黛玉心中,本就不愿意低人一等,这次来贾府,心中早就做好了唇枪舌战的准备。
只是有的话确实不是女孩该说的话,而自己身边有一个身经百战的容嬷嬷,如同无需她动手,属下就已经将敌人打倒在地一般。
这等无须出手,便天下无敌的寂寞心态,实在是太爽了。
宝玉左看右看,心中一片委屈,浑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正想着要不要摔玉呢,这边王夫人为了掩饰儿子惹祸,赶快转移话题道:“老太太,姑娘远来,你看住在哪里合适?”
贾母年纪大了,一些琐事一向不曾操心,此刻听了王夫人的话,未曾多想,便问道:“你看住在哪里合适?”
王夫人说:“今将宝玉挪出来,住在套间暖阁儿里,把林姑娘暂安置碧纱橱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
碧纱橱?容嬷嬷一听就冷了眼神,对王夫人的印象又立马下降。
碧纱橱是用木头做的架子,再蒙上一层碧纱。在内屋,不过是做隔扇门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