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将邵树德招来的?还来得这么快!本以为他至少还要十天才能到呢,如今看来,竟然一人四马,一日夜便疾驰赶来了。
真是晦气!
战马冲过破破烂烂的寨门,符道昭怒吼道:“关门,放箭!”
“败了!败了!”军士们一哄而散,根本没人理他。
神策军,本来也就这么水平。符道昭个人勇武卓绝,练得兵不错,比一般的神策军强多了,但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下来,关键时刻就露了馅,直接溃了。
银枪都数百骑跟在后面一冲而入,根本无人敢阻挡片刻。
百官们在山坡上看得目瞪口呆。
郑延昌、崔胤二人更是有些傻眼,南衙拼了命拉拢的捧日都,就这个样子?
他们眼中勇冠三军、神勇无比的符道昭,就这个样子?
银枪都第二波骑士翻身上马,开始加速,朝莎城镇冲去。
邵树德亦起身,走到一边,招来了陈诚,问道:“陈长史,此时我是否该进去面圣?”
“大帅如果想吓一吓圣人,就不必急于一时。”陈诚把声音压到了最低,道:“折将军已经过去了,他有分寸的。”
邵树德若有所悟,但想了想后,又否决了,道:“众目睽睽之下,没必要如此。圣人,也经不得吓。”
说罢,让郑勇牵来战马,翻身而上,在亲兵的簇拥下,慢慢驰下了山坡。
剩余的银枪都军士也翻身上马,准备跟随。
邵树德看了一眼他们略带疲倦的神色,心下满意,便说道:“进长安后,不得劫掠,人赐绢四匹。”
亲兵将他的话大声传达下去。
军士们听了,士气大振,齐声高呼:“谨遵无上可汗之命!”
艹!草率了!
邵树德脸一黑,喊得这么响,这么有精神,生怕别人听不见?
正跟着往山下走的南衙北司诸官神色各异。
有人惊讶,有人迷惑,有人愤慨,有人不屑……
邵树德叹了口气,双腿一夹马腹,进了莎城镇。
他在镇外耽搁了片刻,此时镇城内早就没了成建制的抵抗。神策军士背着大包小包,纷纷出逃。
包裹中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走路走得气喘吁吁,但就是不肯丢掉。
也有人将包裹藏了起来,然后跪地请降。
更有甚者,直接绑了军官,高呼“反正”。
饱掠之贼,未敢死战,诚如是焉!
远处闪一道身影,亲兵们将其拦下,邵树德定睛一看,原来是短暂消失的宰相崔昭纬。
“崔相,圣人何在?”邵树德问道。
其实他早看见了,镇城中心的衙厅内外,侍从林立,华盖云集。
崔昭纬见邵树德就坐在马上发问,有些倨傲,一时间也懒得计较,便道:“殿下快随我去面圣。此番立得大功矣!”
邵树德远远看着衙厅内外的数十禁宫宿卫,不说话。
亲兵十将郑勇会意,立刻带了三百甲士,朝衙厅而去。
大帅喜欢读史,他亦读史。昔年后魏尔朱荣何等威势,结果却在觐见时被孝庄帝所杀,焉能不戒之?
如狼似虎的亲兵奔过去之后,直接将那几十个忠心耿耿的禁宫宿卫围了起来。
禁宫宿卫有些懵,本以为来了护驾的救兵,怎么这副德行?
郑勇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接抽出了横刀,斥道:“尔等可是要谋反?”
百余骑银枪都骑兵快速靠了上去,手中还拿着骑弓,虎视眈眈。
崔昭纬呆住了。
邵树德笑了笑,翻身下马。
尔朱荣、宇文护旧事,可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