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冷解了甲的军士倒了血霉。
晒太阳器械不在身边的军士也倒了血霉。
到处是哭号惨叫声。
残肢断臂飞舞,血流得满地都是。
张鐇的刀都砍卷刃了。
到现在为止,只有三名神策军士敢抵抗他,武艺还行,应该属于那种没有堕落的。
但四千多人之中,这些敢战的又有几个呢?能数出一百吗?
骑兵从城内杀透,又冲到城外进行追击。
在空旷的原野上,没人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士,也没人能躲得了泾原军的追杀。
四千多神策军,就这样崩了……
“将军,这打得也太……儿戏了吧!”面对部将的疑惑,张鐇也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当然不知道,历史上神策军在河东是“望风自溃”,都没打就崩了。
可怜朱全忠给了张濬三千精兵,充作牙队,本来是很能战的,但被神策军那般毫无志气的溃逃影响,也无心恋战,跟着跑路,最后死伤惨重,没回来几个人。
“神策军应不是以前的神策军了……”张鐇道。
他是从刚才一战的情况来分析的。
但怎么说呢,到底是威名赫赫的神策军啊,弹压天下诸藩多年,参与过多次征讨逆藩的战事,怎么就这么不经打了?
“立刻派人回去告知兄长,就说神策军不堪战。武艺荒废懈怠,军纪荡然无存。把所有骑兵都调出来,咱们直冲浅水原。我看那张濬,未必知道咱们主力在哪。仗打得这般稀里糊涂,吾用兵二十年,也是头一回见。”张鐇说道。
诸将闻言皆笑。
朝廷的讨伐大军,曾经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他们头顶,让人直有喘不过气来之感。
可打起来才发现,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剥了他们的衣甲,大家挑一下,看看合不合用。”张鐇又下令道。
众人轰然应诺。
“将军,神策军如此不堪战,咱们杀到长安去吧?”
“对,抢一把天子!”
“合该咱们发财,长安应还有不少美人,这下舒坦了。”
“当年朝廷欺负得咱们好惨。李晟那贼人,应有后人在长安,全杀了!”
“杀到长安去!”张鐇也大笑了起来。
情势如此,他不敢违拗军士们的意见。兵变上台的,自然也能兵变下去。
阻挡大头兵们发财,管你天王老子,直接一刀斩了,没得商量。
张鐇没这个胆子阻止他们,兄长应该不愿把事情闹大,但群情激奋起来,有些事情是很难控制的。
当年程帅带兵入长安,明知道是黄巢的计策,但还不是被裹挟着进城了?
……
游骑拼命催马,飞快奔回营中。
没藏再思一把拉过斥候,问道:“如何?”
“长武堡疏于防范,遭到泾原军突袭,两都溃散。叛军应是要杀来了。”斥候答道。
没藏再思立刻有了决断。
“传令下去,前往邠州城助守。仗没法打了,咱们护住邠宁即可。”
接到命令的军士们很快忙活了起来。
都是没藏部以及庆州东山党项的士卒,总计一千五百人,外加千余来自河北的军士,由没藏再思训练了两年,执行命令比较坚决。
跟一帮废物搅和在一起,即便自己再能打,也会被动摇军心,无力再战。既如此,还不如火速撤退,到邠州城暂避。
半个时辰后,神威军这两三千人列队出营,向东开拔。
其余各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即便军纪再废弛,就这样公然跑路还是过分了点吧?虽然大家心里都想这么做。
“神威军的袍泽们,何故退走?”
“就这样走了,班师后怕是要被整顿遣散了吧?以后怎么拿赏赐?”
“兄弟,听我一句劝,现在别走。待去了泾州,放两箭再跑。”
“此事必有蹊跷!”
围观的军士越来越多,还有人嘻嘻哈哈,指手画脚,出言讥讽。
到最后,没藏再思一名亲兵实在忍不住,直接回了句:“我军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仿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