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小韩”,现在是“韩支队”,“老帅”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韩博真有些不太习惯,不无尴尬说:“检出一个dna分型,匕把用布条缠的,缠绕那么紧,白布摸成黑布,制作匕的人留下脱落的细胞很正常,提取难度并不大。”
“有指纹,有dna,这个案子就好破了。”
韦国强终于松下口气,坐下来解释起来龙去脉。
原来正在检验比对指纹和dna的那个嫌疑人一直没离开他视线,甚至一直在眼皮底下,韩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奇问:“韦支队,您当年怎么会想起买报废的8号车?”
“我是没那么高文化,但我有眼睛和耳朵。怎么让血迹显现出来,怎么提取,怎么比对,外国电影上有。当时觉很神很玄,像是在看科幻片,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希望,如果把车保存好,将来我们有这个技术,这个案子不就好破了。”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一点没错。
韩博打心眼里佩服他的先见之明,又忍不住笑问道:“韦支队,报废车也不便宜,您从废旧车辆回收公司买回来花多少钱?”
“个人没花钱,我一年工资才多少!”
“老帅”诡秘一笑,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地说:“市委机关的车保养得好,报废时还能开。我当时刚调到市局担任刑侦副支队长,条件没现在好,支队就一辆桑塔纳和一辆212老吉普,我就跟支队长说花几千块钱买辆旧车先凑和凑和。
用车确实紧张,支队长没意见,回收公司见公安局要买,他们跟交警队关系你知道的,只象征性收了一千块钱。考虑到这是证据,嫌疑人身份又那么特殊,不知道他背后有没有其他人,买回来没敢开,找拖车直接拖到停车场,一直停到今天。”
“花钱买车,买回来又不开,您怎么跟上级交代的?”
“这个简单,伏尔加现在看不见几辆,那会儿很多。我托人管南州市矿山机械厂借了一辆,车型、颜色一模一样,换上车牌,跑两三个月,后来找了个借口说车要大修,一千块钱买的花五千修不划算,又给人还回去了。”
不愧为“老帅”,只能用“老奸巨猾”来形容。
韩博想了想,又问道:“韦支队,夜里的突击检查怎么办,黄赌毒扫不扫?”
韦国强回头看看两位曾经的老部下,一脸诚恳地说:“先跟你道个谦,我越权了,不应该插手你督办的毒案。考虑到张兴宝不同于一般嫌疑人,当这么多年警察,我们那一套他全知道,警觉性极高,想不打草惊蛇,只能出此下策。”
破案心切,无所不用其极。
等了十几年,终于看到点希望,韩博能理解他的心情:“韦支队,您没必要道歉,崔局之所以让我督办,不是由我督办有多合适,是因为您在外地执行任务,又正值大年初一,除了我这个值班副支队长他找不到第二个人。”
“一码归一码,该道歉还是要道歉。”
韦国强摆摆手,若无其事说:“至于安排好的行动,按原计划进行,零点准时出,突击检查港区的三家娱乐场所。钱晋龙有线索,不会扑空,更不会影响到长江分局正在侦办的那起毒案。”
不存在如何收场的问题,韩博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目光突然转移到田国钢身上:“老田,海员俱乐部查得怎么样,当年张兴宝与海员俱乐部的女工作人员有没有生过交集?”
“有!”
田国钢从包里取出一张合影,指着第二排左数第三个姑娘说:“她叫梁丽云,港务局职工子弟,我们下午找到的一个老大姐说她与张兴宝谈过,曾经有一段时间张兴宝经常开8号车去找她,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成。
老大姐记得她有一件红色呢大衣,其实不光她,当时衣服款式不多,很多人有。女式自行车也一样,总共就凤凰、飞鸽、三枪那几个品牌。老大姐回忆她身材跟旬丽差不多,要是穿上呢大衣,围上围巾,再骑上飞鸽自行车,大晚上真不容易分辨。”
“她现在什么地方?”
“出国了,嫁给一个外国海员,到底哪个国家的不知道,户口没注销。她有一个哥哥在江城工作,她父母跟她哥哥一起过,我们正在打听她哥哥的联系方式,在南-港她家亲戚不少,应该不难打听。”
他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他,或者说更喜欢钱,喜欢国外的优越生活,因爱生恨,作案动机似乎有了。
更重要的是,他形迹那么可疑。
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他跟旬丽被杀脱不开干系。
韩博正回想整个案情,周素英走进会议室,轻轻带上玻璃门,欲言又止。
“指纹没比对上?”韩博下意识问。
“没有。”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周素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脸无奈说:“同志们从饮料瓶和烟盒上提取到嫌疑人的全手指纹,一个一个比对,比对完换人比对,特征点对不上,一个手指都比对不上。”
“怎可能比对不上!”韦国强懵了,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确实没比对上,除非检材搞错了。”
吴长城脱口而出道:“不会错,这么大事我们不可能搞错。”
怎么可能搞错,韦国强深信自己的判断,追问道:“周政委,dna呢,dna有没有比对上?”
“正在检验,我打电话问过小方,大约需要再等一个半小时。”
凶手作案前磨过匕,所以在匕上留下一枚指纹,指纹没比对上,dna能够比对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多人作案。不过这样的案子,多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韦国强心里拔凉拔凉的,瘫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紧皱眉头,给人感觉像猛然老了十岁。
田国钢和老吴面面相窥,同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同样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当着刑事技术部门两位主官的面,又不敢提出任何疑义。
几分钟前谈笑风生的会议室一下子陷入沉寂,韩博不知道该这么安慰他们,只能接过值班民警热好的快餐,就着开水细嚼慢咽。
一个半小时很快也很漫长,尤其今晚。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就这么干坐着陪他们等待,一直等到检验结果出来。
“不是他,居然不是他,疑邻盗斧,邻人偷斧,邻人遗斧……想想就可笑,我韦国强竟然疑神疑鬼这么多年,我……”
“韦支队,您春节都没回家,一回来就直奔这儿,先回去陪嫂子,先回去看看孩子。”
“几千公里赶回来一定很累,先回去休息。”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韦国强失望到极点,一声不吭走出会议室,快走到大厅时突然回过头:“小韩,我等你消息,拜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