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将微电脑送回原处,专心陪伴妻子。
新兵训练营有好几处,多是临时征用,外观看上去没有兵营的样子,倒像是一处庄园。
陈慢迟将陆林北送到训练营门口,看着他走进大门,又等一会才上车回家,心里总觉得空空落落,一到家就给用纸牌给自己和丈夫算命,结果一无所得,命运之神不愿向她透露机密。
训练营里,陆林北要比妻子忙碌得多,先是上交个人物品,同时领取军用物资,然后在教官的带领下,前往宿舍,并且听取各项规章制度。
与电影里张口就骂人的魔鬼教官不同,这里的教官虽然严肃,却不粗暴,只在一件事上提醒新兵:“别想花样,比如自残啊、假装生病或者体力不支,明白告诉你们,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只要你的大脑还能转动,我们就将能将你训练成为合格的士兵,送到战场上去。”
一间宿舍住十个人,全是简易的行军床,剩余空间不多,私人物品只能放在床下的一只箱子里。
陆林北来得比较早,人还没有到齐,宿舍里加上他只有四个人,另外三人都很年轻,刚刚二十岁,情绪明显低落,不怎么说话。
其他人陆续到来,最后一位竟然是陆林北认识的人。
翟京大学的学生卢渊流捧着一堆东西进屋,看到陆林北也是一愣,等到教官离开,他立刻放下东西走过来,“陆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接到了通知书,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你的体检通过了吗?”
卢渊流耸下肩,“看来军方不太挑人,说我没问题,而且还取消了我的融合申请,据说所有申请都被暂停,翟王星不希望再有居民成为甲子星人。”
虽然彼此都很惊讶,两人还是很高兴能在训练营里看到熟人,很快打破师生之间的界线,变得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
宿舍里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甚至到了可以吵架的地步。
即便是在这里,拥战与反战的分歧依然存在,拥战方人数少,只有三人,但是言辞激烈,反战方人多,可是身处训练营,不太敢发言,往往用沉默与冷眼表达态度。
卢渊流是坚定的反战主义者,也是唯一敢说话的人。
争吵没有结果,教官来的时候,拥战的三人当面告了一状,教官冷冷打量卢渊流,将同样的话又说一遍,最后道:“你尽可以在心里反对战争,但是你的身体从今天开始归我、归军队,除非你死了,或者退役,明白吗?”
“明白。”卢渊流也不敢与教官对抗。
之后宿舍里再没有争论,但也没有融洽。
完整的新兵训练期为时六个月,因为是紧急征兵,时间减少到三个月。
陆林北重温农场培训班的艰苦生活,体能训练一向不是他的强项,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没有改变,只能勉强跟上训练科目。
陆林北不是最差的,承受不住训练强度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卢渊流,他确实有病在身,单单是长跑,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教官显示出冷酷无情的一面,对任何人都不会放宽标准,每当有人跟不上时,他总会重复那句话:“你不会被除名,哪怕只剩几块残骸,我也要给你装上机器零件,让你重新站起来。”
训练营的第一个月匆匆过去,陆林北不上网、不看新闻,一有时间就与妻子通话,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关心。
马徉徉没再出现,或许是不敢闯入军营,或许是放弃了,因为经纬号那边已经爆发战争。
陆林北不看新闻,同宿舍的其他新兵却时刻关注经纬号那边的进展。
翟王星与大王星联军已经击毁经纬号外围的大量太空据点,出于人道主义,暂时没有对太空城本身发起进攻,而且是切断所有通道,不允许任何一点物资进入城里。
这将是一场长期的包围战,两星军方为此建造一座临时太空站,与经纬号相隔上万公里。
大家不是很在意经纬号的处境,是为战况稳定而高兴,因为如此一来,自己就有可能不必远离家乡前往战场了。
谁也没料到会有一个坏消息在前面等候他们这些新兵。
六月二十二日,陆林北受训刚满一个月,接到调令,要他前往另一处地点报到,没有解释,只有一辆车和一名司机,他必须立刻收拾东西,甚至来不及与刚刚熟悉不久的伙伴们告别。
司机只字不语,一路风驰电掣,行驶上百公里,远离翟京,进入群山中的一处基地。
陆林北被送进一座空荡荡的大厅里,站等半个小时,才有人出来接待。
“欢迎你,陆林北,好久不见。”
来者面带微笑,陆林北认出对方竟然是信息司的崔筑宁,不由得一愣,开始明白马徉徉那些话的意思。
“好久不见……下士陆林北,奉命报到。”
“我们要的不是士兵,而是一名优秀的调查员。”
“优秀的调查员不会中途辞职。”
“一般来说的确是这样,但总有例外的时候。而且这桩任务只有你最合适。”不等陆林北提问,崔筑宁直接道:“军情处需要你再去一趟甲子星。这场战争的范围,很可能不会局限在经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