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为师没有看错,这座庄园里大大小小的宅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内涵玄机,应该是出自高人的手笔,只有内行中人才能看出些门道。”
“徒儿,你看这诸多院落楼阁,皆是东西走向,南北朝阳,十阳之下乃余孤,七相八壮九为玄,乃是按九宫图中五雷总摄之势排列,所以为师才敢断言,这槐园中的建筑,共有一百二十四之数。”
“原来是这样!”
张小辫儿听完他这一番话,再去观那亭台楼院,顿时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他曾跟老道师父学过画符,九宫八卦图之流自然是熟记于心,只不过刚才没往上面想,此时经李长清稍加点拨,瞬间便醒悟过来,捉手拜道:
“师父不愧是师父!徒弟看不出来的东西,您老一眼便望了个明白!”
李长清笑而不语。
这张三别得不会,就是一手拍马屁的功夫十分了得,能在无形之间,便把人捧上了天。
不过这算不上是件坏事,起码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听着很舒服。
“随我来,为师已经找到了那潘和尚的藏身之所。”
淡淡地说了一声,道人迈开步子,缓缓向槐园深处行去。
张小辫儿托着小红灯盏,碎步跟在其后。
.........…………
这槐园不愧是灵州城中数一数二的豪门大宅,门第森严,屋宇连绵,亭台如雨,楼榭如云,虽非天上神仙府,也是人间富贵家。
只是荒废的年头有些久了,没了烟火生气,走在其间不免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
张小辫儿躲在师父宽厚的背影后面,抻着脖子四处张望,心里倒并不害怕,只是十分好奇。
他想看看,这大户人家的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与自己之前住的破庙有什么区别。
师徒二人推开正堂屋门,走入其内,但见楼中蛛网闭户,灰尘满布,房里的家具摆设,早被搬了一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四方大厅。
嘿,我当怎样,原来这豪门望族住的地方与三爷的破庙也没甚两样!
张小辫儿环顾一圈,面露哂色,嘴角一勾,正要开口损上几句,忽然听到一阵后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呜哇...呜哇......”
那声音断断续续,凄惨飘忽,时远时近,听得张小辫儿噌地站直了身子,浑身筋肉紧绷,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师父,你听到没有?”
“这槐园后院里...好像有小孩在哭!”
“莫慌。”
李长清瞥了一眼惶恐不安的张小辫儿,眉头微微一皱,丢下一句“跟上”,便推开堂门,大步走进了后院。
这娄氏槐园的后院是片荒废园林,种有数百株刺槐,如今这些槐树多半都已枯死了,那些枯树在月光下枝杈戟张,犹如一片片狰狞的鬼影。
满院子全是没膝深的荒草,草窠(ke)墙缝中没有任何蛙鸣蚓叫之声。
在这一派死寂之中,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小孩儿啼哭声,不时从草木深处传来。
“随我来。”
李长清对身后说了句,而后放开脚步,拨草折枝,径向槐树丛中走去。
张小辫儿用棍挑着红灯盏,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行不多时,拨开面前一片枯枝败叶,却见到古槐丛后竟露出一块空地,中央矗着一座两层的木楼。
碧瓦朱漆,楼阁玲珑,门窗都不齐全,显得格外破败颓废。
那小儿啼哭之声,正是从此楼中传出。
师徒二人走出齐人高的荒草丛,在小楼前站定。
李长清定睛往四周一打量,只一眼,便看到了在楼前黑暗处,有团白花花的小胖墩在缓缓蠕动,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童子!
看上去仅有八九个月大,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头上扎着红绳,脖子上吊了个长命银锁,正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嗓子都哭哑了。
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十分惹人怜爱。
“师父!”
张小辫儿见状,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时,那胖娃娃见到有灯盏晃动,立即转悲为喜,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犹如银铃,边笑边吃力地向二人的方向爬来。
张小辫儿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喊道:
“师父,这...这是娄氏槐园里的小鬼啊!”
“别胡说八道,那只是个孩子罢了。”
李长清摇了摇头,说完大步向前,朝那浑身光溜溜的胖娃娃走了过去。
张小辫儿在后面看着,不免提心吊胆。
他倒不是怕师父有什么问题,而是怕那小孩出事!
荒废多年无人居住的老宅,忽然出现一个白白胖胖的童子,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想到这,张小辫儿抬手,焦急地喊道:
“师父,就算是只小鬼,可到底是个孩子,您老下手轻点儿!”
李长清闻言,心中颇为无语。
瞧瞧这话说的,贫道在你小子心中的形象就这么可怕?
说话间,他已走到了胖童身前,附身将其抄在了手中,不远处的张小辫儿看到那胖小子被师父抓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他此时现出原形,被师父的无情铁手给一把捏爆了!
就在这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胖童子并没有如他所料般露出死相,或显现妖形,而是十分乖巧地被李长清托在手心,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一眨一眨,小手咿呀咿呀地乱抓。
反而是一旁的草丛里,忽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从中猛地蹿出来十几只又肥又大的黑老鼠,一个个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李长清手里的小孩,吱吱乱叫。
下一秒,这群突然从草丛蹿出来的肥老鼠竟抖须啮齿,结成一字长蛇,不顾死活地朝着道人扑咬过来!
这正是,荒园楼前童子叫,萋草从中耗子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