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鹧鸪哨打这通电话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而是昨天,张赢川邀请他和李醉去家中做客,鹧鸪哨眼尖,临走前不经意间往张家一间厢房里瞥了一眼,却正巧看到了一幅古画。
“古画?”
李长清握着话筒,眉头微微一皱。
“那是一间摆着神案烛台香炉的厢房,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绝对没有看错。”
鹧鸪哨沉声道:
“那副古画上描绘着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的道士,唇红齿白,丰神俊朗”
李长清没有说话,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面那头的鹧鸪哨说到这忽然陷入了沉默,良久,又道:
“我当时只感觉那道士的长相有些熟悉,但并没有多想,直到迈出张家的大门我才猛然醒悟”
“画中的那个年轻道士的相貌竟与李道长有八成相似!”
“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巧合,但那画中道士的肩膀上”
说到这,鹧鸪哨的声音有了些许波动:
“还趴着一只浑身金灿灿的小猴子。”
此言一出,电话的两头都陷入了沉默。
“”
李长清无语。
良久叹了口气,缓缓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一趟。”
“我和李醉在白云山的犀角村等你。”
“好。”
李长清挂断了电话,看了眼院中正练刀的张起灵,沉默不语。
“真是多事之秋啊”
感叹一声,心中已预感到这次事情恐怕会很离谱。
“系统,真的是未来的我收张起灵为徒吗?还有这次的那张古画,这些姑且称为异常的情况,难道都是时空融合产生的错乱?”
李长清心中默念。
“”
无人回应。
系统日常神隐。
“他奶奶的。”
李长清暗骂一声,无奈起身。
看来今天的学习计划又要取消了
再度叹了口气,跟张起灵打了个招呼后,便快步走出了陈家。
一个半时辰后,白云山麓。
这白云山虽比不上天下名山大川的磅礴大气,但也有其独到的山光水色,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
犀角村,坐落在白云山阳,距山脚的林子不过几里,村落并不大,整个村子也不过百户人家,但由于这些年的改革开放,加之里京城较近的缘故,发展的还算不错。
村里不但有水塔,家家户户还通了电,巷子都用水泥铺了路,虽然不宽,但胜在齐整。
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了狗,见了外来的道人也不狂吠,只是歪着脖子好奇地跟在后面。
李长清走到村头,老远便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处土丘上等候,正是来这白云山特训的鹧鸪哨和李醉两人。
多日未见,鹧鸪哨还是老样子,穿着他那一身破旧的黑色衣衫,面容冷峻沉静,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而他身旁的李醉就惨多了。
此时一脸局促地站着,双手下垂,不但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还蓬头垢面,很难不让人以为是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不过,他虽然狼狈,但一身的精神气质却远非之前见时可比。
不但一双小眼变得炯炯有神,佝偻的身躯此时也变得笔挺,原本獐头鼠目的五官,此时看上去竟然有了几分正气。
看起来鹧鸪哨这几日的特训还是很有用的嘛!
李长清不由多看了青年两眼。
两人见到他,也大步迎了上来,互相见过礼后,鹧鸪哨也不啰嗦,直入正题。
“那张赢川现在就住在村东,道长请跟我来。”
李长清点了点头,跟着对方向村东头走去。
李醉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后面,看来已经知道了鹧鸪哨的身份,一路上低眉顺目地像个乖宝宝一样,一言不发。
在路上,鹧鸪哨告诉李长清,张赢川的故乡并不在此,这次是来白云山探亲的,只不过来到这后才知道亲友已经故去,便决定在这定居一段时日。
李长清听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鹧鸪哨领着道人在村子里走街串巷,看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应该是来了不知多少次了,有些认识他的村民还会亲切地对三人打招呼,鹧鸪哨也会颔首回应。
村子并不大,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张赢川居住的小院,虽然柴门大敞,鹧鸪哨还是礼貌地上前扣门上。
李长清站在门前,往里望了两眼。
除了一间正堂,两侧还有三间窄小的厢房,都是土坯房,看上去破破旧旧,至少有几十年的光景了。
听到叩门声,不一会儿,一个山民打扮的中年汉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捆刚劈好的柴火。
那山民打扮的汉子看到门外站着的鹧鸪哨后,急忙将手里的柴火丢到一旁,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爽朗地笑着迎了上来。
“原来是鹧鸪哨先生和李醉兄弟,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张小兄弟!”
鹧鸪哨也抱拳招呼一声,率先走进了院中,李长清跟着也走了进去,李醉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这时,张赢川转身,笑吟吟地正待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还有一人,当即便是一愣。
待看到对方的脸后,更是直接呆在了当场,半晌没回过神来。
鹧鸪哨见状,和李长清对视一眼,轻轻唤了一声。
“张小兄弟?”
“奥啊”
张赢川被他一叫,猛地回神,眼中震惊之色未减,盯着李长清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下张赢川,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长清回京后便脱下了道袍,拆了发髻扎成了小辫编在脑后,对方自然认不出他的身份。
“张先生,久仰,在下李长清。”
他呵呵一笑。
“李长清”
张赢川嘴角狠狠抽了抽,语气有些干涩,眉宇间露出一抹荒诞之色。
竟顾不上外人在场,不停摇起头来,嘴里还喃喃道: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仅长相,连名字都一样”
“对他不是道士”
他低头念叨着,跟着魔一样,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变。
“看来是我多心了一切都是碰巧罢了”
“一定是这样”
仿佛是为了安慰自己,张赢川又重复了几次,这才勉强平静下来,却始终没敢在抬头看李长清一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侧身对三人道:
“三位,请进!”
李长清见他这幅模样,便已猜到了八成,对鹧鸪哨使了个眼色,三人走进了堂中入座,张赢川亲自为三人倒水。
“张先生,方才看到我后便低头不语,莫非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
这时,李长清忽然缓缓开口。
张赢川放在桌下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僵硬地抬起头,恭敬地抱拳,想要开口解释,却又有些尴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堂上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