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莫问拍了拍无名的肩头,先前拉着无名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无名手心满是汗水。
无名此时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东厢,听得莫问言语并未回头,深深呼吸之后抬手指着东厢冲莫问说道,“师父,我想去看看厢房里有什么。”
莫问闻言赞许点头,无名虽然很害怕却勇于面对困难和恐惧,敢于主动出击,勇敢是男人最基本的品质,可惜的是这种最基本的品质却偏偏有很多男人并不具备。
“此时尚未入夜,鬼魂不会出现,去吧。”莫问撕下正屋门框上那张老旧的符咒甩手焚化,引燃了院内的杂草为无名照亮。
得到莫问许可,无名迈步走向东厢,这处驿站荒废了很多年,窗棂上的窗纸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火光透过窗棂进得东厢,东厢里的事物随着火光隐现晃动,相较于一无所知,若隐若现更令无名害怕,越走越慢,到得门口已然浑身颤栗。
莫问见状于心不忍,迈步向无名走去,无名在太乙山敢一个人居住是因为那片区域他很熟悉,这里他从未来过,完全是陌生的,加上知道有女鬼存在,此时心中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
莫问刚刚起脚,无名忽然鼓起勇气抬手推向东厢房门,伴随着刺耳渗人的咯吱之声房门向内打开,到得此时无名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恐惧,身形摇晃,几欲瘫倒。
莫问闪身上前,握住无名的寸关尺送出一股灵气,得莫问灵气催激,无名精神立振,借着火光放眼望去,只见东厢里堆放着腐朽成泥的草料,东墙上还悬挂了几具破旧的马鞍。
“你此时还无法做到夜间视物,晚间视物不清就会胡乱猜测,风声鹤唳自心惊,杯弓蛇影乱心神。”莫问说道。
“师父,您怎么知道此处有鬼?”无名抬起衣袖擦去了额头冷汗。
莫问迈步走进东厢,“见鬼通常有三种情况,一是鬼魂想让你见到它,二是通过符咒开眼,还有一种方法是渡过天劫,只要渡过天劫不但能够生出敏锐感官,还可以控制体内阴阳二气的强弱,若想见鬼,只需压制自身阳气即可。”
东厢原本是存放喂马草料和马鞍的地方,此时草料已经腐烂于地,墙上的马鞍也已经泛出了白硝,莫问手指正东靠窗的地面,“地下三尺有一具尸骸,尸身不腐怨气不散,当是驿站的驿卒在几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将其杀害埋于此处的。”
虽然外面有火光,东厢里仍然很黑,无名不自觉的拉住了莫问的道袍,“师父,那些驿卒为什么要杀她?”
莫问虽然猜到了可能的原因却不能冲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明说,“道德经你已然能够背诵,当知道乾坤阴阳之道,凡间之事皆有善恶好坏两面,人亦是如此,有好人就有坏人,万不可认为人性本善,不然受箓之后就无法明辨是非,也就无法替天行道。”
“是,师父说的话我一定记在心上。”无名重重点头。
“你我云游四方,朝夕相处,我会说很多话,你一时之间不能全部记住也不怕,能记多少就记多少,若是记得太多会很是辛苦。”莫问又道。
“是。”无名听得莫问言语好生感动,松开莫问的衣摆握住了莫问的右手。
十二岁的孩童,手掌并不大,莫问牵着无名的手心中很是伤感,若是当年没有胡人南下,林若尘就不会被抢走,二人的孩子也应该有这般大小了。
“时候不早了,今晚不要碰它,明日将它挖出来烧掉,免得它滞留不去,作恶害人。”莫问牵着无名离开了东厢。
此时正屋的尘埃已经落定,莫问将朽木引燃,为无名收拾好了躺卧之处,无名躺下休息,莫问盘膝打坐。
“师父,我只知道您的道号,您能不能跟我说说您的事情。”无名先前受惊过度,躺下之后并无睡意。
“为师已过而立,俗家姓莫,乃豫郡西阳县人氏,拜上清座下,学艺闵州无量山。”莫问说的很是简略。
这寥寥数语自然难解无名满心的疑惑和好奇,但莫问此时正在打坐,他又不好喋喋发问,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莫问虽然在打坐,心中却在思量事情,收下无名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较之之前更加淡然沉稳,人生并非只有打打杀杀,更多的时候还是平淡,带着无名游方行走固然是为了增加无名的见识和阅历,但同时也能弥补自己进步神速,对人世间的事情疏于体察的不足。
三更时分,莫问睁开了眼睛,“无名。”
“师父。”无名并未睡着,闻声翻身坐起。
“那女鬼就在门外徘徊,我唤它进来与你看上一看,你不要心惊。”莫问说道。
“好。”无名挪到了莫问身旁。
莫问添了几根木柴到火堆里,待得火光明亮之后方才转视门外,“进来吧,自门外现身,不可吓到贫道的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