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孕育了情感的画才是好画。他不知道作画者是什么心情,才能用渺渺几笔勾勒出这么可怖的画面。
每一幅画姿势都一模一样,有痣男子身边摆放着不同的刀具,甚至有取出的人骨。还有针线,各种解剖道具……秦夜明白,这就是太岁轮座明妃的场景。
这些刀,是用于剖开人体。
这些钳子,是用于钳出一根根骨头。
这些剪刀,是为了剪开血肉的粘连。
这些线,是为了最后将人再缝起来。
但是……这两个人还活着啊!
是活生生的人啊!
不……女子已经死了,画面上,她腹腔打开,一根骨头看不到,而男子……也快了。
整个广播室,都被这些相同又不同的画包围,看起来无比诡异,加上四面八方那种无形的哀嚎,极致的怨毒,形成了一种压抑的恐怖。哪怕是秦夜,此刻也感觉掌心发寒。
站在这里,仿佛躺在解剖台上,活生生地,被人一剪刀一剪刀裁开身体,一根根捡出骨头,一点点缝合……他用力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广播台前。
那里有一台电视。
是老式的黑白电视,下面接着录像机的线。8.90年代,还远没有DVD,录像机是大多数人娱乐的工具。仿佛是为了等待他的到来,这些仪器……全都是开着的。
录像带缓缓推了进去。电视机闪了闪,紧接着出现了满屏雪花。六七秒后,雪花倏然一敛,一幅画面出现在电视上。
漆黑。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房屋的构造。
但并非死寂,一种令人牙酸的磨刀声,沙……沙……不断响彻。偶尔还能听见人吹什么的声音。
很快,一盏蜡烛被人捧起,因为明暗关系,他看不清端着灯的人是谁,却能看清……对方提着一个长长的箱子。
箱子通体黑色,很沉,可以看到端着蜡烛的人提着也很吃力,随着轰一声放到地面,黑暗中,响起了惊恐至极的“呜”“唔”声。 那是人被堵住了嘴发出的叫声。
端蜡烛的人将蜡烛放到地面,整个动作不徐不疾,仿佛进行了许多次,心情毫无波澜。而随着箱子的打开,秦夜瞳孔猛地缩了缩。
箱子里……陈列着一把把刀,和各色工具!
剔骨刀,线,一分米长的粗针,锤子,钳子……这……这就是刚才画上的所有工具!
秦夜忽然明白,这是一段怎样血腥的录像了。
端蜡烛的人拿出一把剪刀,吹了吹,整个过程中,蜡烛没有靠近他的脸。随后,他一手端着蜡烛,一手拿着剪刀,走到了黑暗之中。
不远,大概就一两米,他将蜡烛放在了一个台子上。余光映照出……两个绑在木床上的人!
一男一女,他们都还活着,眼睛无比惊恐地看着那道身影。拼命摇着头,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怕。”人影终于开口了,是个男子,他有些感慨地抹了抹剪刀:“又不是第一次了,没有麻药,将就一下吧。”
木板床上,青年男子目呲欲裂,嘴里呜呜声不断。之前说话的男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把扯开了他嘴里的布:“想说点什么?说吧……这里没人会听见。”
“为什么!!”青年死死盯着他,眼睛布满血丝,画面都仿佛在颤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子仿佛笑了笑:“活的太久,始终得有点追求。不要怕,很快就完了,乖……”
“你是不是人啊!!”青年声音都嘶哑了:“阿莲……可是坏了你的孙子!爸!!”
秦夜平静的脸,瞬间僵硬了。
他轻轻摇着头,微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画面。
很显然,这就是太岁轮座明妃的两具尸体,而制作他的人,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灵魂。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两具尸体……竟然是这个人的儿子儿媳!
“卧槽……”千言万语,这一刻汇聚为这一句话。
他也吃过太岁,他太清楚了,这样的人看似潇洒,实则百年后不疯的都是少数。那种如影随形的孤独,那种人山人海我独行的隔阂,那种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寂寞,那种心如死水的木然……这些足以将人逼疯。
要么玩世不恭,随心所欲。要么和李贞淑那样,大彻大悟,明心见性。
但……这个人是有家庭的。
甚至,有妻儿,马上就有孙子。然而……他居然亲手解剖了他的儿子,儿媳,孙子!
“别怕。”画面中,男子轻轻抚摸着青年的脸庞,那泛黄的长衫如同死神的衣袍:“很快就完了。你就不能为爸爸想一想吗?”
“我生了你,养了你,你母亲又是那样的不知廉耻,我现在拿回你的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青年浑身都在发抖,颤声道:“爸……为你孙子想一想!阿莲马上就要生了!求求你,求求你!至少放过她吧!”
男子叹了口气。
下一秒,一剪刀猛然插进阿莲的肚脐,顿时,一股鲜血飙了出来!
“呜——呜!!!”阿莲凄厉的闷哼,顿时响彻整个房间。四肢都在抽筋,大汗倾盆而下。
“你!!!!”
“那我就让她先走一步。”男子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阿莲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因为肚子上的剪刀,对方已经翻了白眼。男子微笑着说道:“别怕,很快的……真的很快……痛一痛就过去了……我们先从右手小指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