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建局张副局长本来就不支持昌达地产涉足城市建设和园林管理,当老薛告诉他,只能给他推介的大禹水利安装公司五千万的工程量,老张显然很不满意,“薛总,你们将近三个亿的工程,只给了大禹水利安装公司五千万的活,这是什么意思?”
“张局,我们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呀!”老薛无奈地说。
“什么原则?我看是老范他们没有事先打点吧?”
“张局,你想哪儿去了?我们昌达集团是民营企业,做事从来光明正大,完全按原则办事,根本不存在你说的打点之类的事!”对老张这种信口雌黄,毫无根据的揣测,老薛感到很反感。
“你倒跟我说说,你们依据什么原则确定工程份额的大小?”老张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考虑到将来要跟城建局打交道,老薛不跟对方计较,而是耐心解释道:“张局,按惯例我们原本打算公开招标,想到三个职能部门的领导给我们推介施工单位,我们便把其他准备参与这项工程的企业都推掉了,只留下这三家单位,应该说这已经给了各位领导足够的面子,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企业垫资百分之十,结果,你推介的大禹水利安装公司,只答应垫资百分之五,对这种情况,我们当然得区别对待。”
“想不到薛总办事这么认真呀!”老张揶揄道。
老薛当然听得懂对方的意思,但他不跟老张一般见识,“张局,昌达集团是家大企业,如果办事不讲原则,从上到下都随心所欲,那还有个大企业的样子吗?我们的企业早乱套了!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你也别说什么原则不原则了,不就是实力为王吗?没有实力,或实力不济,就没有说话的权利。”老张酸溜溜地说。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们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张局的感受,否则,如果采用招标的方式,就大禹水利建设安装公司那样的企业实力,根本没有中标的可能。所以,请你理解我们的办事原则。”
“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你们都做出决定了,我还能让你们改过来吗?”老张没好气地说。
“那就请张局多包涵。”
老张舍下老脸,为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如此卖力,也是迫于无奈。原来,老张和他夫人的老家,跟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经理老范在同一个村子,他们跟老范还有点远亲关系,老范的父辈跟老张的夫人是没有出五福的姊妹,论起来,在辈分上老范应该管老张叫姑父。
老范虽然对学习不感兴趣,但从小头脑灵活,从懂事那天起,就不安于在老家种地,他十岁就到城里闯荡,一心想着干大事挣大钱,但在城里混了十来年,既没干成大事,更没挣到大钱,可以说一事无成,倒是结交了几个混社会的朋友。
一次在华源市的劳务市场上,老范碰到了他的这位姑父,虽然两人年龄相差十来岁,但老家在同村,又有远亲,所以,他们早就认识。当时,这位张副局长家正在装修房子,需要找力工往三楼搬运水泥和沙子等建筑材料。
“我就是干这个的,你不用找别人了。”老范拍着胸部说道,因为他没有一技之长,整天在劳务市场找零活干。
既然碰到了熟人,老张确实也不好再找别人了,于是,他把老范带到他家新房的楼下,做了一番交代后,老范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把那些建筑材料搬进老张的新家。
一天下来,累得老范精疲力尽,但老张给他工钱时,老范一分也没要,“姑父,你看咱们多有缘,这么多年了,我在市里一次也没碰见过你,要不是今天早上咱俩同时出现在劳务市场,即使你想找我,也不一定找得到,我想主动帮你家干活,还找不着你家大门呢。我要了你这工钱也富不起来,就当我为你家帮了个小忙吧。”老范很会说,态度也确实诚恳。
“也好,不过干了一天活,累得够呛,你总得吃饭吧?本该请你去家里吃饭,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咱们找个小饭店,随便吃点。”老张建议道。
说到吃饭,老范倒没推辞。在就餐过程中,当时刚被提拔为城建局副局长不久的老张,了解到老范的境况后,关切地说:“与其在劳务市场晃荡,不如注册一家公司。”
“姑父,我对注册公司的程序一无所知,两眼一抹黑,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简直太难了!”
“一点都不难,我来帮你。”
也许受到老范刚才那种诚实态度的感染,老张心甘情愿地为老范帮忙注册了一家皮包公司,还替他找了一家挂靠单位,总之,一切都是在这位姑父的亲自过问下完成的。
开始阶段,老范的皮包公司根本揽不到工程,老张那时刚提升为副局长,社会资源也不丰富,他只能给老范的公司介绍一些小工程,老范再拿去倒手转包,挣到的钱仅够维持老范那皮包公司的日常开支。逐渐地,随着老张手握的社会资源越来越多,给老范的公司介绍的工程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但除去正常开销,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净利润。
前段时间,老范到这位姑父家拜访做客,闲聊时老张无意之中提到昌达地产公司要投资治理青山河,正愁没有工程可做的老范,马上意识到机会来了,“姑父,这件事你必须得亲自出面。”
“嗯,这倒是个机会,我先打个电话,提一下,然后你再去找他们的领导,直接把想法说出来。”
于是,在老张跟老薛打过电话的第二天,老范去昌达地产公司驻华源市办事处,登门拜访了薛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