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风笑了笑,心里一颗石头已经落地,能够发问细节,就说明已经成了。他也明确表态:“某家岂是言而无信之辈,何妈妈不妨将此也写入字据。”
“既然如此,妾身这便立下字据,明日,最晚后日,便派人把紫蝶的契籍手续全部办妥后给送来,从此紫蝶不仅与江清馆毫无瓜葛,只是良民百姓。妾身办事,必不会失信于甄掌柜。”
何妈妈本就着急,有了甄风的承诺,自然也担心甄风反悔,连忙要过笔墨纸砚,写下两份字据,便连关乎紫蝶身份问题,也一并明确,然后签字画押。不等她把字据交给甄风签字画押,甄风已经拿着另一封信交给何妈妈,这次的信没上火漆。
何妈妈喜笑颜开,不过还是连忙抽出信纸,扫过一遍后,确认是完整的《雨霖铃》,似乎下阙也是上佳之作,便装回信封内。事情办成了,她一直戒备、担忧的心放下了,用一个不值钱的歌姬换回一个江清馆扬名立万的机会,不要太值哦!何妈妈已经要飘了。
“甄掌柜年纪轻轻,便肩负起一家酒楼重任,今日将紫蝶拉出我们这个泥坑,怎地早些年妾身就没有这样的际遇?真是可歌可泣,令人艳羡。甄掌柜英雄救美的事迹,或许明日就会传遍秦淮河,甚至连江宁城也都津津乐道呀!”
“等等,别介,此事仅仅你知我知,切莫外传,有人问起,也莫要说它来自望江楼,来自于我。某行此一事,可不是甚么英雄救美,本来我获得它也只是偶然,它的存在代表了一种互帮互助的传承,柳才子交给了我,我以此帮助了紫蝶,或许哪天紫蝶又能帮助别人。如此而已。”
何妈妈认为这是甄风的“鬼话”,假如江清馆因为《雨霖铃》爆红,背后词作的故事可以为他自己甚至望江楼带来偌大的声誉,对他做生意有利无害。莫非是他怕与花间楼结下梁子?如此胆小还想在秦淮河讨生活?不自量力。
“罢,罢,罢,甄掌柜既然有此吩咐,妾身自然无不遵从。只是,真真佩服甄掌柜,不图虚名,自由自在,乃志诚君子,妾身庸俗之人,实在不如。”
至始至终,甄风从未当面提起信里的内容是一首词,何妈妈为了独家获取,也没有透露。马丁和张确一直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分量如此之重,莫非是什么秘方?但是甄风和何妈妈不说,他们也不好开口问。
今晚之前,甄风本来面临的是“四面楚歌”——大将军府、花间楼、江清馆、夏小娘,为了望江楼的夹缝求生,他几乎与官场、黑道、家里的各类人结下了梁子。大将军府是个硬茬,花间楼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夏小娘是一只藏獒,而江清馆此前无冤无仇,更像是一枚棋子。
现在甄风借着紫蝶的事件,布了一个局,《雨霖铃》乃是宋金十大曲之一,为婉约派词作巅峰之一,便是一颗王炸,不愁鱼儿不上钩。江清馆为了自己的利益,跳进来选择与望江楼合作,也就意味着江清馆将会反水,与花间楼出现裂缝,此消彼长之下,狗咬狗一嘴毛,秦淮河便不足为虑。江清馆就是他撬动起四面楚歌的豁口。
何妈妈来去匆匆,留下马丁和张确恍然如梦。甄风稍微松了口气,却在心中叫屈:解救望江楼的困境才是他与江清馆合作的初衷与不能说的秘密,甚么英雄救美,纯属扯淡,可是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