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风指着马丁和张确,道:“小娘子,要谢你就谢他们俩吧,一个仗义执言,一个为了你受伤惨重。我们望江楼都是有情有义之辈,不至于见死不救。”
“甄掌柜的大仁大义,奴家拜服。敢问两位恩公尊姓大名?”
张确大大方方地回礼道:“学生张确,恩公二字不敢当,都是楼里诸位同心协力而已。”
马丁看着紫蝶的这副模样眼睛发直,连忙站起身,弹弹身上的灰,忍住痛,心想人家是有才的,也得显得自己有两下子,是个文化人:“我,我姓马,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马,单名一个丁字,甲乙丙的丁……”
在场的人本来处于后怕之中,担忧着江清馆的报复,甚至私藏官姬的罪名,一听马丁牛唇不对马嘴地扯典故,还有那份花痴失态的神情,顿时都笑了起来,有些人比较不地道,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紫鹃听后,脸色微微一红,然后掩着嘴偷笑,那样子真是人比花娇,把马丁看得愣住了。
张确作为读书人,听到这样的掉书袋,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替马丁丢人。甄风强忍住了笑,拍拍马丁的肩膀,心想,你竟然也有脸叫这个名,太优秀了,真不知道阿斯顿和路德·金是怎么想的!不过,眼前一幕倒是有趣,不就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加“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紫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于此事的后果倒是很清楚,此时她也有些后怕,颤巍巍地说道:“甄掌柜,奴家知道此事给望江楼惹了大麻烦,不如趁着江清馆那边还没来人,现在就走吧,免得拖累诸位。”
甄风明显看出,紫蝶其实是不想走,因为走投无路,在这里还有这么些人护着她。不过她能这么想、这么说,至少证明此人心术是正的。他故意看了一眼马丁,果不其然,马丁也看向他,连连摇头,仿佛是在帮紫蝶求情。
甄风很想直接说,留下吧,可是确实会拖累望江楼和这里的二十二个人。他先说道:“不忙,望江楼和江清馆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不妨你先告诉我们为甚么要逃,为甚么来望江楼?”
马丁插嘴解释道:“掌柜的,紫蝶小娘子她只是……”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甄风挥手示意让他住嘴。
当紫蝶解释完之后,甄风立刻决定让紫蝶留下来。
紫蝶是这样说的:前些天皇甫高鸣去江清馆听曲看舞,她吹过一曲洞箫,唱了一曲歌后,皇甫高鸣找馆主非要收了她。皇甫家蓄养的家姬上百名,都是惨不忍睹,比丫鬟甚至遭遇更惨,因为她们除了要服侍主人,还得侍寝,侍寝对象甚至包括客人,比之当下清倌人的身份更无下限,更无人道。所以有姊妹就告诉她,不如趁着还在江清馆,赶紧逃走。对于逃到哪,那个姊妹提供的一个建议是,可以先躲到望江楼避避风头,等风声过了,逃到乡下去。紫蝶没有太多阅历,对于这个馊主意竟然觉得可行。结果刚逃出来,就有护院追上来了。
甄风安慰了紫蝶,安慰了众人,稳住了军心,然后让婶娘吴氏帮紫蝶安排个地方歇息,让大家都各忙各的。这件事甄风有种预感是冲他来的,既然有人出招,就好过海面般的平静。
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利用的是望江楼这些人的善良、同情心、正义感。如果望江楼没有帮助紫蝶,昨天收留大伙儿树立起来的情义感或许要立刻支离破碎,令这些人失望,不过这是附加的效果,最主要的是可以把望江楼推向不合礼法的境地。
留给甄风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