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镇的百姓发现,天突然黑了。
乌云翻滚而来,黑沉沉的浓墨越压越低,仿佛要压塌天空,刚进入黎明,再次陷入黑暗。
一滴,两滴,雨越下越急,随后便是疾风骤雨,如天河倒灌。
人们望着天空,一脸恐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黑云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妖魔出行,黑气滚滚,翻云覆雨。
一股难言的威压降临,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往下狠狠一拍,空气骤然压缩,王玄和清泉上人皆口喷鲜血。
大魔来了,挟风裹雨,天空的黑云翻滚咆哮,从云层之中,探出一个张苍白人脸。
人脸有百里大小,遮天蔽日。他俯视下面的小镇,缓缓张开了巨口,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色彩。
大魔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他张开嘴,口中缠绕着无数的口器,如树根,数以千万计。
红色的口器从大魔口中盘绕着挣脱出来,每一根都有千百里长,每一个都有手臂粗细,上面布满血红色的绒毛。
密密麻麻的细长口器如扎根天空的大树,垂下千万根须,遮天蔽日,向着下面蔓延。
人们惊叫着,哭喊着,妇孺在地面绝望流泪,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祈求上天。
有人收拾东西拖家带口的逃出城,也有人趁机抢夺财物。践踏,挣抢,恐慌,人性在这一刻展示的淋漓尽致。
二十万百姓,如蚂蚁出巢。
镇守看到这一幕,官帽都吓掉了,他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再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四散的百姓到处奔逃,以他们的能力又能逃到哪儿呢,那覆盖百里的人脸是他们一生的梦魇。
天空中垂落无数触手,城外四散奔逃的人们,都被从天而降的血红色的口器贯穿,而后他们的血液,内脏,骨头,甚至全身上下都被口器吮吸,顺着管道流到大魔口中。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奔逃,她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就在下一刻,就被一根触手从背后狠狠贯穿,从怀中孩子的胸膛透出。
她瞪大眼睛看着怀里的孩子,疯狂撕扯着大魔口器。
“咕咚咕咚”声响起,她血肉萎缩,肚皮塌陷,留下一堆白骨。
王玄挥舞铜剑,斩在触须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他奈何不了这些东西,只能不断躲避,甚至好几次差点被击杀。
大魔似乎玩够了,懒得跟一群蝼蚁浪费时间,百万根触须同时向平安县覆盖,如九天倾落,笼罩百里。
人们楞楞望着天空,看着天倾一般的口器垂下,忘记了哭喊逃跑,只剩下绝望。
王玄握紧铜剑,指节发白,他知道自己绝无幸存的可能,但他也不愿意束手等死。
手中铜剑变成一轮金色太阳,他抽空真元,将打出最后一击,然后死去。
铺天盖地的触须,每一根都如灵动的长蛇,它们变换着各种姿态,以不同的角度向下方大地狠狠扎去。
附近村子,一只红冠大公鸡站在房顶,“咯咯咯”叫着,它抬起高高的头颅,正对垂天血幕。
有妇孺老人蹲在地上,年轻的男人们挺起胸膛,张开双臂,用身体护住家小。
一位老人抱着她正值壮年的儿子,哭的眼睛通红,:“我的儿,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
人间惨剧正在发生。
黑山镇,清泉上人曾偷学的那个学堂,一位儒衫老者负手而立。平静站在门口,望着铺天盖地的触须垂落,他迈步回到书房,摊开一张空白卷轴,单手写下一个字:山。
若是清泉上人在此,肯定会认得此人,正是曾教他三年书的老者。
外面,大魔口中的触须已经化为一道天堑,滚滚而来,欲要压碎平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