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胖子摆出一副主人翁的面孔,很是有恃无恐的样子,李长夜不由好笑。
当真以为凭一手神打,就能在自己面前拿大?
或者还是看自己年轻吧,即使一口一个道友,但自居前辈的态度,却是藏也藏不住。
李长夜摇头一笑,也懒得细寻思,坦然上船。
二人进船舱,对面落座。
不待王大帅开口,李长夜似笑非笑先问一句:“王先生,您刚才说,这是你们万神道的地头!请恕小道无知,不知您说的这地头,指的是江州……”他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小圈圈,随后又立即画了个大圈圈:“还是这西南?”
西南一带各方势力昌盛,高人迭出,王大帅兹要敢声称西南是他的地头,李长夜就敢拿着大喇叭喊去。
果然王大帅为之一滞,愣了几秒,强笑道:“道友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这万神道,可不敢和那些传承千百年的大派相比。只是自创立以来,一直在这江州一带立足,是以面对外来的道友,厚颜以东道主自居罢了。”
李长夜点点头:“原来如此。”
王大帅自居为主的气势为之微沮,面上笑容却是不改:“道友,王某有一事正要请教:想江州数十年来,虽然偶尔也有些小妖魔作祟,却俱是难成气候的,似这头修蛇一般的大妖,却是前所未见!因此还望道友能明言相告,是在何处遇见此妖,又是何故起了冲突?”
李长夜指了指山壁上兀自悬挂着瀑布的洞口,说自己在舞乐山游玩时,坠入地穴,被一头修蛇攻击,杀了那修蛇后,惹出了这头大修蛇,一路追杀至此,怕被这大妖闯入市区,只得召唤江神作法起雾,自己拦住修蛇厮杀。
他从头到尾没提齐云歌等人。
王大帅听罢点点头,他和那极恶组合作,知道他们以秘法饲妖,两条修蛇所在之处也确是舞乐山地底,李长夜这番话全无半点破绽,只能说是天时不济,该他极乐组出师不利。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王大帅笑眯眯比出个大拇指:“如此说来,我要替这江州父老,向道友说声多谢了!若不是你拦下这条修蛇,一旦冲进人烟密集之处,那结果就太可怕了。对了,道友年纪轻轻便有这身本领,想来也是出自名门,不知学法何处仙观?师承哪位高人?王某交游还算广阔,说不定与道友的师门也有交情呢!”
李长夜对自己的师门,本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他葫芦观虽然人丁单薄,但也是传承百代的名门正道,历代老祖宗大都广结善缘,名声响亮得很。
但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矮胖男子满面的笑容,李长夜就是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不愿透露根底。
摇头笑道:“什么名门,王先生太过誉了,我师父是个游方道士,他老人家的师承来历,从没跟我提起过。我估摸着,说不定是哪家大派的弃徒,他老人家不好意思提起。反正我自小便跟着师父云游四海,这两年他年纪大了,找了家道观挂单,我闲不住,自己爱胡乱走走。”
王大帅听了不置可否,笑道:“道友谦虚了、谦虚了,单看能调教出道友这般佳子弟,令师便绝非寂寂无闻之人物。”
眼珠转了转,笑意越发深了几分:“不过话说话来,道友若当真没有宗门,不如考虑考虑,加入我们万神道如何?别的不敢吹牛,单论请神之术,我万神道可说独步宇内!”
李长夜不假思索地摆摆手:“多谢王先生看得起,但小道虽无宗门,却有师承,入人宗派之事,若不得师父首肯,怕是脑浆子都给我勒出来,因此是万万不敢答应。对了,您说万神道立足江州,却不知宗门是在何处?小道异日还当上门拜访,正式谢过您此番援手之德!”
“哈哈哈哈,谈不上什么宗门,我们不过也是些同好,互相交流扶持罢了……”
他二人闲言碎语地试探着,那干瘦青年在后面哗哗摇动浆板,一叶轻舟顺江而下,速度倒是飞快。
王大帅还待再说什么,忽然李长夜一下起身,跑到甲板上,惊喜道:“呀,这就是朝天门吧?我久闻此地乃是江州形胜之处,还没来看过呢……王先生,要不你让小船靠靠边,咱们今天就此别过!”
他踮着脚往岸上看,一副心痒难耐之状。
王大帅一愣,没想到这厮拿出这副惫懒状,苦笑着摇摇头道:“道友到底还是年轻贪玩!也罢,王某不打扰道友游性,这便别过,道友,咱们加个某信如何?”
所以现代科技就是非常容易破坏气氛。
本来两个修行中人见面,客客气气的彼此,言语间也都大有古风,临别来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是有缘再会~多么潇洒?
现在这手机一掏准备扫码,画风立刻俗气起来。
李长夜也无不可,打开了他那“夜公子”的二维码,给王大帅扫了个码。
心里还有些难为情,怕人笑话他那中二网名,提示信息来了一看:多情小王爷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陡然觉得夜公子其实也蛮有逼格!
小船靠岸,见李长夜瘦长的身影跳了上岸去,在接踵摩肩的人流中一闪就没了踪影,那划船的青年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低声道:“王爷,就这么让他走了?我瞅这小子说话不实在,不像是个没门没派的。”
王大帅扫了手下一眼:“废话,我能看不出来吗?听其言不如观其行,就看他斗法那路数,家里没座金山,养不成这样的能耐。”
这话一说就明白了,他们可不是到了最后才赶去仓促出手,而是早就到了现场,隐身在一旁观摩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