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能靠此夺过一劫的常焕显然打错了算盘,他一个小小师爷都能想到的点,上面那些聪明狡猾到了骨子里的人哪里会想不到。
“嘿嘿,巧了,这次按照皇上下的旨意你还真跑不掉,圣旨上说了,凡是伸手贪了粮食的,不管你是官员还是平民,全部依律处置!全部带走!”
“什么!这不可能,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律法,你们竟敢假传圣旨,就不跑掉脑袋嘛!”
坐拥四品实力的万山郡总捕头听到这个师爷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笑话。
“我的脑袋会不会掉不劳你分心,但我知道你的脑袋很快就要掉了。”
接着,他又看向了刘申禀,不同于对待师爷常焕,万山郡总捕其实看得出来这个读书人虽然贪了一些,但心底大概还是存有几分善意的。
当初常焕不愿意吐出银子来买粮,可他还是悄悄拿出了自己贪墨的大半脏银去买钱宝商会的高价粮。
“郡守刘申禀,贪污九千余担,按律流放三千里,发配辽东充军!”
“什么!”
要说刚才常焕已经心灰意冷了,但此时却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他可是郡守!我都要被砍头凭什么他只是流放三千里!我不服,我要见皇上,我要告御状,我不服…”
“不服?不知道的多还是我六扇门知道的多?来人,把他的嘴堵上给我带下去,不给他饭吃,每天喝几口水吊着命就行,老子倒要让他尝尝被饿肚子的滋味。”
“呜~呜!”
被捂住嘴巴的常焕还是很激动,只是在两位六扇门捕快的钳制下让他动弹不得。
离开之前,万山郡总捕头看了一眼刘申禀。
“给你一日时间和妻儿道别,每日早晨自己来六扇门衙门领罪。”
刘申禀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当初他伸手贪那批赋税粮食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了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可此时说什么都为时太晚了。
大楚王朝在符瑞三十年的秋天砍下了不少于三百颗人头,接近五百人被流放,七百余人被革职下狱,而这还是在楚政故意放水的情况下。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哀鸿遍野,但狠病还需狠药医,没人觉得这样做会有什么错,老百姓们对此更是拍手称快。
……
“皇上,本年的科举考试已经结束,因为大旱的原因,所以从各地赶到京城来的士子不及往年的百分之一,榜单中,书院考生占据了九成的名额!”
这一日的早朝,偶得尊位的吏部尚书戚白鹤处理完科举考试一事后,站在大殿中向楚政禀告了今年的考试详情。
当听到书院的考生占据了进士榜单的九成名额时,所有大臣都为之一颤,不得不说,书院里出来的学生确实要比其他地方的士子要优秀许多,但…经理了这次旱灾之事后,皇上还会相信他们吗?
“一切遵循旧律。”
“啊…额…是,微臣遵旨。”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戚白鹤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朝臣更是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就只有苏望和程逸杰那些老狐狸还算镇静,他们觉得只有这个结果才符合楚政的办事风格。
但听到这个消息的吕祥瑞却高兴不起来,他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也清楚,这是楚政给书院的最后一次机会。
要是那些蠢家伙还是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揣钱的话,那楚政就不会再在书院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退朝之后,吕祥瑞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书院。
水榭歌台,琳琅楼阁,这个花了大价钱修建起来的书院还和他当初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魂不守舍的在书院里逛荡,吕祥瑞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个广场处,按照课程的安排,已经毕业的学生要在今日举行他们在学院里的最后一节思辨课。
“我辈读书人,要是只会书上的学问而无自己的见地,那无论再怎么苦读都只能算是一个翻书人而不是读书人…”
“三千大道,天遁其一!读书人修身立德养性传教,若是能容百家学识于一身,或可得窥天道一二…”
一路走来,吕祥瑞听到了很多书生都在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一些精辟言语甚至是他听见后都忍不住沉下心神去细想。
高台上,书院山长曹华斌似乎是特地找了个地晒太阳,并没有关注广场下方正在激烈争吵的书院学生。
吕祥瑞一步步的走到了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的众多学子,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理由不去选择相信这样的一群读书人。
“诸位!”
原本吵杂的场面随着吕祥瑞的一声大喊很快安静下来,高台之下的人也很快就认出了这位正是王朝独一的太师,但他们都不知道这位从来没有在书院露过面的太师要干什么。
“今日来此,得见诸位学问才知吾道不孤,我心甚慰,但前次旱灾已经让得天下人都把我们读书人给看扁了,今日在此,我不妨给大伙说句得罪人的实话,离开了书院,环顾朝野,我甚是觉得前路茫茫,吾道甚孤!宽阔大道就我一人瑀瑀独行!”
说到这里,这位见了皇上都可以不用行礼的当朝太师面对京华书院数百学生一揖到底。
“恳求诸君为我辈读书人—正名!”
高台下的诸多学生立时反应过来,坐在前排的这一届科考状元更是即刻起身。
“彼时以此身奔赴天下,不说能够担受起先生的厚望,但也绝不让先生在大道上感觉旁若无人!吾道不孤!”
随后,众书生一起起身,高声喊到。
“吾道不孤!”
高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的曹华斌笑弯了眉毛,他没有发出声音,但要是能有人看见他微动的嘴唇,就能知道他也跟着说了一句
“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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