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苏如玉就独自一人去了礼部一趟。礼部作为大楚六部之一,可以说是管理着大楚上下的许多俗事。
其中 包括祭祀宗庙、接待外宾、搞好和其他国家的外交等等。
但这些年来其实也没什么外交好做,除了和南唐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外,其它不管是面对南边的草原蛮子还是东部山林里的突厥各部都只有一个字—打!
原本呢,还有一个占卜吉凶,为皇家挑选黄道吉日的活儿也是归礼部管的,但后面楚政搞了个神算阁,收拢了一批练气士之后,这一块的任务就划归到了净月的头上,算是为礼部减轻了一些负担。
不过就算如此,官员的官服印信等物件还是由礼部来制作,所以苏如玉下朝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礼部领取自己的官服了。
以前的车马总是很慢,等苏如玉在皇宫里逛完一圈回到家之后,已经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了。
这期间自然是少不了苏母对苏如玉的嘘寒问暖了,主要就是一个劲的说自己的儿子去乡下瘦了不少,说他那个没良心的爹非得要让他去乡下吃三年的苦。
原本去时,苏如玉和苏墨说好了回来之后要到苏母这里哭诉的,但此时苏如玉还没说话,倒是自己母亲的眼泪先落了下来。
等好不容易安抚好母亲的情绪之后,苏如玉才能从饭桌里抽身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苏如玉回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出那件崭新的三品户部侍郎的官服穿到自己的身上。
这倒也不是说他自己迫不及待的想穿,而是他从皇宫里回来之后,他的父亲苏望就叮嘱他吃完饭后穿上官服到他父亲书房的那个院子里去一趟。
等苏如玉身着官服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苏望已经命人搬来两把躺椅,他自己正躺在其中一张椅子里闭目养神。
“坐吧!”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儿子已经来了,苏望在他行礼之前就出声让他坐下。后者也没有了以前见到父亲时的惶恐不安,他神色轻松的躺到了父亲的身边的椅子上。
“看来你这三年没有白过,见到过姓朱的那个家伙了?应该是的,不然你不应该有这么多长进才是。”
苏望闭着眼睛自问自答,没有给自己儿子说话的机会。
“但有些东西,他能教你,而还有些东西他自己都没有体会过,又该如何教你呢?他从政之时,前朝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就连大赵国皇室都要看他和吕祥瑞两人的脸色行事,所以他自然不知道,面对皇家应该时刻存有一份敬畏之心。”
苏如玉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说话,他很清楚的知道今天他父亲让他来此的目的。
除了要教他一些东西之外,就是要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而苏望等待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没有反应就接着说到。
“古时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所以你以后要时刻谨记君臣之间的身份是不可逾越的,以前你还不是官场中人,所以有些东西你不用太在意,大家伙也会把你当一个小孩子看,但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就是苏望都有些犹豫了,就算是以他的身份,在说接下来这段话时还是会有些心里不安,因为这段话要是落到外人耳朵里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苏望估计是为了更好的给自己儿子传达某些深刻的道理,沉思半晌之后还是把一些不能说的话也给说了出来。
他和楚政之间的君臣情谊很是深厚,就算这段话被楚政听到了,他也只会一笑置之。
“我知道你打小就和太子楚无双关系莫逆,而我苏家也早就被套上了太子一党的标签,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但在你心里要明白一个道理,要是往后楚无双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你就不能如此随意的和他相处了。”
苏望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是在这一刻呵呵的笑了起来。
“最起码,到时带皇帝上青楼这样的事是不能再干了。”
面对父亲的故意调笑,苏如玉却笑不出来,因为在他心里心知肚明的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
君为臣纲,他的父亲这是希望他能够摆正自己的姿态,不要把皇帝这种生物看得太过于简单了。
苏如玉其实也明白自己父亲说的这些话才是正确的,但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不太舒服。
大概是察觉到了儿子的拘谨,苏望开口劝慰到。
“你已经长大了,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大胆的说什么,今天夜里,本就是咱们父子之间谈谈心而已。”
苏如玉并没有急着没有开口,因为在他的心里也还没有想明白,而苏望也没有出言催促自己的儿子。
有些事,有些道理,不是别人说出口了自己就能理解的,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是自己的。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苏如玉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父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者依旧闭目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
“父亲,有些道理孩儿心里清楚,却没有办法把它揣进兜里,孩儿始终认为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和位置变迁而改变的,孩儿或许没有办法改变某些事实,但至少可以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
说完之后,苏如玉没有再看他的父亲而是选择了转身离开,坦白来说,在那一柱香的时间里,苏如玉未必没有动摇过自己的念头。
直到此时,苏望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看向苏如玉背影的目光有些惆怅,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出言让自己的儿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