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说的了断,就一定是要你付出生命嘛!”
“二狗,为师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就是你的身世,你本是汴州陇攸郡二流世家姜家之人,可不知因何原因被暗阁出手灭门,带你跑出来的是你的三叔姜子燕,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暗阁鬼枭的手里,为师救你之时身受重伤,所以没能替你杀了那些凶手,直到后来我想替你找出仇家,但又觉得这些事还是你亲自来做才好,所以就放弃了,二狗,若是不高兴师父的做法,你也别怪师父。”
把信读到这个地方,二狗突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才刚刚经历了丧师之痛,现在又突闻灭门之灾,而且还知道了间接凶手是谁,要说二狗他不想报仇,除非他变成了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
可随后他又想起了还在东海的时候答应过师父在知晓自己的仇恨之后,先要静下心来用木刀砍树三天!
放好书信,他来到了当初被他砍倒的第一百棵树的旁边,找到了那柄当时被他随手丢弃在这里的木刀。
木刀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变得很腐朽了,现在别说用它来砍树,就只是轻轻的在空中挥舞都怕把它弄断了。
二狗轻轻的把它拿起来,朝里面灌输了一丝内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木刀里面早已干枯的脉络,一如当初他师父那张干枯的脸。
拿着木刀回到原地坐下,他取出师父的信接着刚才的位置看了下去。
“二狗,或许师父不会直接教你提剑了,因为无论是剑义还是剑气或是其他,都要靠你自己去领悟,对于练刀,你也别因此而抵触,师父相信你不管是练刀还是练剑,都会有大出息,都能走出一条独属于你自己的路。二狗,本来话说到这里我是要伸手摸摸你的头的,但想来是没有机会了,那就只有趁现在拿笔的时候想一想好了!”
二狗的眼睛又开始变红了,拿着信的双手也开始轻微的颤抖。
信的最后一部分就是说到二狗的名字了,和当初老人临死之际说的一样,在他心里满是仇恨的时候,他就给二狗取了一个剑仇的名字,可后来逐渐明悟剑道之后,就把剑仇这个名字换成了福余。
姜福余!年年有余福!
信的结尾是在一阵慌乱之中结束的,就像是在写信的过程中被人打扰了一样,从老人的仓促结尾之中就能看得出来他还有许多的话没能说得出口。
可这小小的一张信纸,那里能承载得起老人往后余生的唠叨,他要是愿意说的话,哪怕再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说不完呐。
看完信的二狗有些后悔,在这山涧里,除了他之外就没人会打扰那个写信的老头了,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干什么,但当时的他要是知道这个贼兮兮的老头在写信的话,他会一直站在门口不进去,那怕就是站一辈子。
二狗小心翼翼的把信折好放进怀里,除了昆吾刀和那柄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提的铜雀剑以外,这就是他师父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山涧里,水潭旁,茅草房里少年郎。少年郎,坐坟旁,坟堆堆里是吾乡…
第二天一早,在坟边枯坐一夜的江二狗拿起那把腐朽的木刀来到一课大树旁边。
抬手!
“啪!”
这一声却不是木刀断裂的声音,而是那棵大树应声而倒。
这一刀的威力很大,不像是现在的二狗能劈出来的,可这大概算是把自师父死后,二狗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给发泄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的二狗还有一个家可言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
接下来的三天里,二狗除了吃饭和休息的时间以外,就全站在那里砍树了,恰如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但除了第一刀之外,他接下来的每一刀都没有了最初那一刀的威力。
第三天的最后一刻,他砍倒了回山涧以后的第十八棵树,按照他师父说的话,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的话,他就可以出山去报仇了。
拎着木刀喘着粗气,看二狗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能想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他去报仇。
“师父,你自己都知道要去担当,难道你就希望你的弟子一辈子窝窝囊囊的待在这个破山涧里嘛!”
二狗的心莫名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似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冲出去找仇家报仇了,他甚至还想着有一天要去找那个王剑清重新理论理论,但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木刀落在一旁,二狗痛苦的跌倒在地,尽管他的指甲已经插进了他的肉里渗出鲜血,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师父,虽然我还是没有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报仇,但我知道你让我砍树三天的意思就是不希望我出谷,弟子虽不明白却不相信师父会害自己,弟子只要一日不想明白,就一日不会出谷的!”
“走吧!”
一直紧紧跟随江二狗来到山谷外的两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而在看到了形如疯魔的江二狗之后,蔺苍生突然对莫如月说到。
“我不放心!”
莫如月看着爬在地上,模样很是痛苦的江二狗摇头说到。
“你还是不了解他们师徒二人,只要刚才那一瞬间江二狗没有冲出来,在他没有真的想明白之前,他就不会出来了。”
蔺苍生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一脸焦急的莫如月,率先抬脚朝谷外走去!因为他相信自己心里的感觉。
“这对师徒,无论是从遭遇还是从命运上来讲,他们都是如此的相似,可同样的,他们也是如此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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