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你不是一向都不来早朝的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望看着这个孤零零的老头,枯槁的脸上有些揶揄,明明是身居太师之位的一品高官,但不知为何就成了一个孤臣。
太师吕祥瑞!先皇楚天从辽州起家后不久就遇见了这个极具眼力见的读书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支在当时不过是由一群江湖糙汉子组成的反贼队伍并加入到其中。
之后,这个胸有丘壑的读书人就开始为这帮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莽夫出谋划策,若没有他的步步为营,那楚天能不能走出辽州暂且不说,但至少不会那么轻松。
可就在大概十年前,这位功勋卓著的老人就练起了闭口禅,如果楚政不主动问话,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
到后来,他干脆就向楚政讨要了一封不必上朝的圣旨开始在家里颐养天年,可不知为什么,这位平常时候总也见不到的老人,今天也出乎意料的来到了这东华门的门口。
“老东西说谁呢?”
“老东西说你啊!”
没有注意到吕祥瑞给自己埋下的坑,苏望毫不犹豫的就跳了进去,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是只老狐狸啊,许久不经朝堂了,可依旧是老奸巨猾。”
“哈哈哈,是你这个老东西太蠢了,当年就蠢,没想到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是蠢,果然,这书啊,都白读了。”
苏望还是笑呵呵的,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吕祥瑞的话而生气。
“老实说,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今天要是不来,那皇上怕是就要下不来台了,大概,也就只有我这么个不怕得罪人的家伙能来帮皇上解围了。”
吕祥瑞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仅没有半点的紧张,反而还带着些诙谐。可听到吕祥瑞话的苏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你就当真一点不顾及当年那帮老兄弟的情谊?要和他们彻底的划清界限?”
可能是因为入了秋的缘故,早晨的空气中已经有了冷意,吕祥瑞紧了紧官服,把双手交叉后放入自己的袖子里。
“老苏啊!这些年,你看的书也不算少了,我大楚如今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你是知道的,表面上一片祥和,可实际上却是内忧外患呐!要是还顾及当年的情谊,你让大楚如何活!?你让大楚的百姓如何活!?”
吕祥瑞说话的声音很大,故意让周围几个圈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可所有人都默契异常的选择了装听不见。
“总有办法的不是嘛!”
苏望的脸上出现了无奈。
“有办法?这个办法我当初想了十年也没想到,现在…就按照我的办法去走吧!”
“唉!”
说到这里,就是苏望也不再劝阻,而是叹息一声后就和他站在一起,静静的等着这东华门的侍卫把门打开……
“咚!”
随着一阵厚重的声音响起,东华门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而随着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所有文武官员分成两列。文官以苏望、吕祥瑞为首,身后就是程逸杰、何仁安、马隋凉三人。
而武将则是以天下兵马大元帅、当年楚家打天下时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窦宪章为首,身后跟着的,是一群须发皆白的老将。
随着队伍行进,慢慢的就走过了这东华门,入目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从高处看,这些行走在广场里的文武百官就像是蚂蚁一样的微小。
等走过了广场,金銮殿下还有九十九级台阶,只有爬上这九十九级台阶才算是到了那金銮殿的门口。
官员之中,总免不了有一些手脚不利索的老臣,等到他们爬上来时早已经气喘吁吁了,幸好,这台阶他们少说也已经爬了二十年了,倒也能够坚持。
眼看着为首的几人已经快要爬完了台阶,守在金銮殿门外的两个小太监赶忙打开了这金銮殿的大门,生怕开门慢了会引起前面几位大佬的不满。
看见大门开了,苏望等人也没有犹豫,习以为常的跨步走了进去,身后的人也紧跟着鱼贯而入。
要说这金銮殿是整个大楚的政务中心呢?凡是大殿里能够看见的地方,除了几根足有五人环抱那样粗壮的大殿支柱外,都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粉。
可不是没钱为这些个柱子上色,而是这几根柱子本身就比黄金来得金贵,这几根柱子可都是大楚境内难得一见的龙檀木,更何况还是五人环抱那样粗壮的龙檀木。
在大殿里的正中央处还有九级台阶,代表着九五至尊之位,而其上的那张龙椅,这会儿还没有人坐上去。
百官站立就位,这么多年下来,各自站的那个位置就是闭着眼睛他们都能找到。
刚到位置上,太师吕祥瑞大概是太久没起那么早了的缘故,有些不习惯,所以就开始闭着眼睛睡觉。
苏望倒也是和他差不多的状态,不过没有睡着,而是假寐。
大元帅窦宪章倒是精神抖擞,一对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一样,估计就是这会儿让他上马杀贼,他依旧能够利索的提刀上阵。
而站在中间一些的官员既没有胆子像前面两位那样睡觉,却也耐不下性子等候,相邻的两个人之间就会悄悄的说上几句话。
而站在最后面的那些官员,大概是才有资格走进这殿里,一个个手握玉圭,正襟站立,看着前面那些个在这样的场合里还敢说话的大佬,眼神之中有些羡慕。
一时之间,庙堂之上,百态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