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四人退出了大殿,就一改在里面的诚惶诚恐,那里还有半点的紧张小心可言,就连那位劫后余生的马隋凉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
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们自然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可出了这扇门,出了这座皇宫,他们四个就该是整个天下顶了天的大人物了。
“这次,多谢了程大人想的办法,老夫我才得以逃过一命。以后,老夫我就成了兵部尚书,算是程大人手底下的兵了。多多担待啊!”
没走出几步,马隋凉就转身对着程逸杰行了一礼。
“老马,说什么呢!当初战场上的风风雨雨可都是我们一起走过来的,你和我客气什么!把我当外人了不是,再说了,你真以为陛下会杀你?看你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知道你已经猜到了,至于御使令一事,陛下他也就随口一说,真能把你御使令的位置给夺了?过两天就还给你了!”
听见程逸杰的话,马隋凉没有露出高兴,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还给我?老程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这个皇上啊!他不想杀我是真,但要说夺了我的御使令,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我以前一直恬着一张老脸没给他罢了,这次恰巧被他给逮着机会了!”
看见马隋凉的样子,程逸杰的心里也跟着有些戚戚然,这一点,从他那突然止住的大笑表情里就可以看出来。
“是啊!不止是你,除了老苏的相位,我们三人的位置都是不稳啊!看来,皇上是有些看不过我们的作威作福了。”
“我说老程,你这话说的是我和老马吧!你的位子什么时候也开始不稳了,开玩笑嘛你这不是!”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中枢令何仁安开口了,关于他在朝堂和议事殿上都不爱说话这事呢,有两点,一是他确实不爱说话,二也是他的脑子不够灵光,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这些年,也就在这几位有过命交情的朋友面前多说是上几句。
“老何,你还别不信,改天咱们到我府上,我们好好絮叨絮叨。”
鉴于大家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有些不稳,所以程逸杰才有了这样的提议。
“我说你们几个,就知道搞这些花花肠子,你们就不能好好想想什么是君君臣臣?要是你们真明白了,还会给皇上惹这么多祸?还会地位不稳?他不是嫌弃你们,他是不希望看见你们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
苏望看见这几个才从大殿里出来,就表现得极为不靠谱的几人就有些头疼。
“算了,算了,老苏你不来就算了,别扫了我们几个的兴致啊!”
“呵呵呵,你们呀!说什么商量对策,到头来还不是饮酒作乐,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老苏,你不就是怕你家里位那母老虎嘛,还什么不凑热闹,以前的你,可不比我们几个玩的花样少了。”
开口的是程逸杰,而苏望眼看着就要引火烧身,连忙苦笑着摇头就离开了。
“老苏刚刚说的君君臣臣是什么意思啊!”
大老粗一个的何仁安虽说名字听上去还几分门道,但实际上他是一天书也没读过,后来当了官,先后被两个皇帝逼着读书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自然听不明白苏望的话了。
“哼!别理他,他自己的位子稳稳当当如磐石一般,儿子又是太子的挚友,指不定将来就接他的班了,当然不慌了,改天我们去老程府上合计合计。”
已经不再算是御使令的马隋凉对着何仁安说到,之后,三人约定好一个相聚的日期就各自告辞离开了。
…
就在苏望他们离开之后,楚政却没有急着起身,他依旧坐在龙椅上,敲打着扶手。
“无蝉,你给我说说,刚才那几人,怎么样?”
“皇上,老奴可不敢妄议朝政!”
站在楚政身后的太监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皇上贴心人的身份就胆大妄为。
所谓伴君如伴虎,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是不是在试探你,所以,面对皇帝这种生物时,你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在不知不觉中你就会被他给贴上什么不好的标签。
“无妨,朕今日心情不好,你陪朕说说话,无论说什么,赦你无罪!”
既然楚政都发话了,无蝉自然不敢耽搁,于是就沉吟了一会儿。
“这……皇上,在老奴眼里,国相苏大人为国尽心尽力,死而后已,这一点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还有程大人,不说做出了多少功绩,但也算是兢兢业业,只是…”
“别怕,接着说。”
看出了无蝉心有顾虑,楚政就出言勉励了他一下。
“是,陛下。只是御使令马大人和中枢令何大人,二人在职位上没有半点建树,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属实是…是有些浪费了这两个官职的效用。”
听见无蝉的话,楚政的脸上泛起了苦涩,这也是无蝉想要看到的结果,在皇帝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他在想些什么,想听些什么,大概是可以猜到一二的。
而皇帝呢,同样无比清楚这是无蝉顺着自己心意说的,不过没关系,他只是想找一个说说心里话的油头,这也是他和无蝉之间,这么多年来配合出的默契。
其实,皇帝这个职业可以说是最孤独的,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体己人,包括自己的枕边人也不算,偶尔的,也不过是和周遭较为亲近的人说上两句不算心里话的心里话,更多的,就只能积郁在心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