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神色复杂站在自己父亲身后,数百年的时光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倒随着修为的长进容光更胜往昔。
半晌后,三娘道:“这些年妾身也看明白了天下大势,当年心中的些许不忿早已烟消云散,柳君又何必耿耿于怀?”
柳牧之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顿感畅快无比,转而对长江龙君敖放说道:“好叫前辈知晓,七月初七乃是乞巧节,那天我闲来无事心中烦闷,于是变化身形,前往开封城一游,此事开封城隍、土地都可作证,前辈若是不信,自可前往盘查。”
他没说为何七夕时自己心中为何烦闷,但三娘看向他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这也让敖磊心中多了些复杂的感觉。
“果然!”
一听这两人对话,许宣顿时肯定了心中猜测,这个名叫柳牧之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白蛟敖磊身生父亲,黄河水族正神,柳毅!
敖放将烟杆插回腰间,一手扶着太师椅站了起来,回身瞥了许宣夫妻一眼,在众人面前踱了几步,并未说话。
许宣身旁一个年轻公子见状,上前半步,说道:“前辈,敖应龙君无论以往犯过什么错,终归仍是我们龙族一员。
敖青龙君说得没错,如今龙族境况江河日下,正是我等摒弃往日旧怨,同进退、共荣辱之际。
所谓人证、物证总是可以作假的,五行推衍之术,也能被人暗中颠倒天机。
要想查明事情真伪,寻回敖应龙君龙魂才是正理,只有听龙君亲口说明事情原委,才能让人信服!”
听他这么说,众人不由纷纷颔首,看向柳毅,柳牧之的眼神便冷淡了许多。
敖应在自家水府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斩杀,龙身虽在,龙魂却没了踪影,想来不是争斗间被人打得魂飞魄散,就是给人摄了去。
凡间常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万事总不能做得太绝,怎么也要留一分余地才是。
同样,修士间再有深仇大恨,也少有杀人夺魂灭魄之事发生,这既是避免自己沾染太深因果,也是修行中人心中默认的底线,一旦逾越了这条红线,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
就如当初许宣盛怒之下斩杀胡六郎一般,虽将他肉身拍成肉泥,但最终还是放他魂魄投胎转世去了。
年轻公子方才那番话,自是暗指柳毅杀了敖应后,还将敖应龙魂收走,这让他一下就成了众矢之的。
“你心中也是这般想的?”敖放问恭敬站在面前的敖荆。
敖荆瞧了那名年轻公子一眼,目光又在许宣和白素贞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名年轻公子乃是东海龙族太子,名唤敖奇,修行千年就已渡过化形天劫,成真龙身,可谓天纵之资。
须知,肉身越强横,化形越艰难。以三娘之能,又有洞庭龙族供养,柳毅暗中相助,近两千年过去,也只摸到了化龙的门槛,相比之下,可见四海龙族底蕴之深。
敖奇为何这般说话,敖荆心中自然明了。
倘若今日能将钱塘龙君之死扣在柳牧之身上,就有了名份在手,那时尽起东海水族之兵再伐黄河,即便是昆仑仙山也不好过分苛责。
到时候,东海龙族近水楼台,以其地利之便,就能顺黄河逆流而上,重新将黄河水族正神之位纳入龙族手中。
其余龙族早对人族占据黄河水族正神之位颇为不满,就算会有些许微词,想来也不会横加干涉。
但让敖奇想不到的是,敖荆的野心却是要大许多,这从五百年前北伐泾河老龙就能看出些端倪。
他今日请许宣夫妇入府,与三娘、敖磊说的是为报敖应之仇,实则却是另有目的。
沉吟片刻,敖荆淡淡看了柳毅一眼,说道:“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心中对三娘还有些许愧疚之情,当年虽与我三弟有些纠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凡事总要将个目的,若是他行凶作恶,我想不出他的目的何在。”
“嗯!”敖放略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