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山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临安府,随之而来的是各地报来的异象。
好像是约好了一般,除了夕照山、普陀山、青城山、武当山外,许多名山大川、古刹道观、城隍庙宇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了各种异象。
有的是地涌水火,摧毁了原本的洞天福地;有的是神像流泪,斑斑血泪让人看得毛骨悚然;有的是天雷滚滚,将好端端一处修行门派夷为平地。
更多的则是一些不为人知神袛,或是隐世不出的陆地神仙,忽地被削去顶三花胸中六气。运气好的虽然道行大跌,但好歹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运气不好的,便只有一点灵光不泯,转世投胎去了。
只是大宋如今虽然只剩半壁江山,但疆域依旧不小,些许异象并未能引起人们多大兴趣。
只有太一宫中的七位提举,以及皇宫中端坐龙椅的那位,看到各地奏报来的消息后,才怀疑或许这些异象代表了什么,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梁王府中,梁王爷正捧着一盏热茶,小心用杯盖拂去浮起来的茶叶,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才将茶盏放在自己手边的楠木桌,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梁连,说道:“夕照山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梁连点点头,说道:“父亲,想不到那法海竟是个银样蜡枪头,如今白素贞依旧在家中安坐,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他自己的和尚庙,却是被人弄了个绝户。”
梁王爷道:“话不能这样说,法海还是很有些法力的,否则雷峰塔又怎么会镇压住那条八首巨蟒?老夫只是奇怪,他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连想了想,前两步抱拳请缨,说道:“不如孩儿拿着圣旨再去太一宫请几位掌宫内侍,一起去钱塘县直接将白素贞抓回临安,父亲以为如何?”
“嗯,如此也好,老夫听闻这些修行中人素来能掐会算,我们不起心思则罢,既然起了心思,你又与法海在钱塘县露了面,自然是要斩草除根,才能睡得安稳。”
梁连面色一喜,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府外传来一阵喧嚣,随即就有一队官兵径直闯了进来,一个个虎背熊腰,盔明甲亮。
王府中的家丁向来趾高气扬,便是临安府、或是刑部的官员也不怎么放在眼中,现在忽然见有人竟敢在自家府中横冲直撞,不由都是怒从心头起。
纷纷骂骂咧咧,抄起扫帚、扁担,正想将这队不识好歹的大头兵打将出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梁王府的威严。
正欲动手时,忽然就听一人高声唱道:“圣旨到!梁兴朝接旨!”
随即,一位身着紫袍官服的官员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迈着四方步子从队伍最末端走了出来,正是文澜阁大学士顾宗。
有道是,“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其中“朱紫”二字,说的就是朝堂这些官员的官服颜色。
自北宋神宗时,朝廷便对官服进行了改制,凡四品以大员官服为紫色,六品以绯色,九品以绿色。
这些家丁虽然不是全都认得顾宗,但见他身穿紫袍,腰束革带,加配银鱼袋的装束,便知面前这位乃是一位四品以的朝廷大员,如今手中又有圣旨,哪里还敢动弹,纷纷将手中刚刚寻来的家伙事藏在身后,拜伏在地。
梁兴朝,也就是梁王爷,见此阵势,知道来者不善,忙急匆匆带着梁连来到院中,恭敬跪倒在地,只是却仍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
是日,天子震怒,历数梁王爷梁兴朝贪赃枉法等32桩罪名,阖府下107口尽数锁拿入狱,只等秋后便要问斩。
消息传到钱塘县时,已经是数日之后的事情了。
邓子安听闻此言,顿时瘫坐在太师椅,眼神呆滞,口中喃喃道:“悔不该当初,悔不该当初啊!”